马库斯眼睑微颤。
“第三个怪物……”伍德轻蔑讥嘲的目光浮出几分游移。
宁准淡淡瞥他一眼,无所谓地一笑:“我能猜到你的打算。但你的所思所想,恐怕都要泡汤了。”
脸颊的肌肉一绷,挤出了几条青色血管的细小脉络,伍德盯着宁准,像是试图分辨他话里的含义。
宁准却不再继续说这些,仿佛刚才的一句话只是随手钓了一下伍德思绪而已。
他自然而然地把分析的矛头转回汤普森,低声道:“说起汤普森,在拿到那只钢笔以前,我在他身上并没有得到太多线索。但他在上个冬天作为一等车厢列车员这件事,足以令我产生怀疑。”
“他是上个冬天的列车员,并且从记录本的内容来看,他的存在和行为,自始至终都在推动着列车上这场针对你的恶意游戏。”
“但他又非常确切地并没有直接参与到残害你的这场游戏之中。”
“在我所能推测的这条脉络里,上个冬天,汤普森在第一晚向两节车厢的乘客们揭露了你的身份,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作为这趟列车上的旁观者,用那支钢笔将窥探到的一切含糊其辞地记录了下来。”
“而在这场记录的末尾,他说‘圣诞节的夜晚,那只恶鬼被抓住了’,也就是说,这场游戏很大概率是终结在圣诞节的夜晚。”
“两个冬天对照,就是第二个冬天的今晚。”
“我想如果今晚,我们没有人解密成功,那五天五夜里剩余的行程,应该就会变成近乎无差别的死亡模式,难度大幅度提升。”宁准偏了下头,话锋突地一凛,嗓音低中含着丝凉凉的笑,“所以说,上个冬天的这一晚一定发生了什么极为关键的事,很大可能,就是魔盒的开启。”
“汤普森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成为魔盒怪物的。”
“他记录着这一切恶毒隐秘的钢笔受到魔盒力量侵染,拥有了非凡的能力,这种能力大概和记录有关。”
“在这个冬天的第一晚,你就发现了他的特异之处,所以那时敲门声之后,我们看到的你指尖上的墨渍,应该就是你去对那支钢笔做了某种限制,不小心留下的痕迹,或是因为那支钢笔的特殊,你无法立刻去除沾染上的墨水。”
马库斯微微动了动唇:“你用过那支笔吗,洛文先生?”
他的目光虚掷在餐桌的一角上:“如果你使用过它,应该就能发现它事那么地讨厌。它记录下的一切东西都会是既定的无法更改的事实。”
黎渐川忽然想起自己检查列车长休息室时,对那支钢笔的下意识的忽略,沉吟道:“你对它动的手脚是削弱了它的存在感?”
“怪物之间的克制,让你无法从汤普森那里夺到钢笔或者使用它,但你可以和列车一起动手,让这支钢笔在汤普森的印象中变成蚂蚁般的存在。”黎渐川说,“他知道它在那里,但他在看到它的时候不会将它的存在当回事儿,也就很难在第一时间想起使用它。”
“而且你和列车在这个冬天的复仇计划,几乎没有任何一项是指向汤普森的,这也麻痹了汤普森,让他以为你们或许并不想对他做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会去刻意使用那支钢笔。”
马库斯道:“是这样。所以我也感到很好奇,伯利克先生,你怎么会发现它呢?难道你对感知范围内的蚂蚁也会那样在意吗?”
这个问题黎渐川有点无法回答。
他将发现那支钢笔的记忆翻找出来,并没有从中看出什么特殊。
离开列车长休息室的那一刻,他最后一眼看到那支钢笔,近乎是电光火石般地,非常莫名地想到了第一晚。
“这个问题不该是你问出来的,马库斯。”
宁准略带深意地看了马库斯一眼,没有继续谈及这个话题,而是道:“不过即便你们做出了限制和麻痹,汤普森应该也没有真正的放松下来。”
“他仍有危机感。”
“在汤普森身上,按照目前的线索和逻辑,大约是——第一个冬天的今晚,因某个事件成为了怪物——第二个冬天开启,隐约察觉到了你的杀意和计划,也知道自己恐怕无法对抗,所以恰好利用自己列车长的身份和这个冬天新的列车员的出现,让列车员多雷顶替了自己旁观者的身份,试图误导你。”
“他选择这样做的前提,就是他很清楚寂静号与你之间的克制,和寂静号的机械性。”
“魔盒怪物之间,想要完成对某一方的杀戮,在力量差距不是很大的情况下,其实是很困难的。”
“刚刚说过,寂静号虽然是第二个怪物,但它相当机械且僵硬,而且应该无法直接动手杀人。所以你和寂静号的合作限制也比较大。还原第一个冬天既是你复仇的恶趣味,也是不得不遵循的合作配合。”
“而寂静号对第一个冬天的模拟还原是一定程度上遵循了第一个冬天的真实经历的。在第一个冬天的经历中,汤普森并非列车长,而是列车员。”
“这个判定可能有些复杂。”
宁准思索道:“首先,汤普森成为了列车长,又用多雷顶替了自己,那么此时寂静号的模拟中,谁才是你想杀的列车员?”
“一方面是寂静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