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永寿的态度闲适而从容,又带着一丝随意的轻慢,简直将情绪明显激动的十二号衬成了在绝境里歇斯底里的小丑。
但十二号却不以为意,她没有被宁永寿的反应刺激到,变得更为愤怒,而只是冷冷道:“看来你还真是胜券在握。”
“只是我很好奇,你在解决完第一线的所有玩家后,并没有立刻来到第三线,你是去做了什么?在第一线改变因果,且还去第二线动了手脚?”
“前线能对后线产生一定的影响。”
她向后靠进椅子里,嗓子里溢出一丝沉哑的讥笑:“在你的特殊能力的辅助下,你应该已经把这条副本规则榨干了吧?”
“这局副本既灵活又死板,时间因果更是不循常理。”
“前线可以影响后线,而三线中所有被玩家亲自观察到的事实又会是不再能被影响的既定事实,因此矛盾势必存在。当前线和后线的某些事物产生冲突时,三线之外的玩家可能存在却没有记忆的空白时间段,副本就会利用一些大概不太常规的操作,将这冲突矛盾再次变得顺理成章。”
“毕竟玩家亲自观察到这一条件的限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想影响后线的玩家来说,自然是大,但对副本自己来说,也自然就是小了。”
“三线并行的存在,让你的特殊能力得以发挥最大,而玩家亲自观察到的事实即为既定事实这一条件的存在,又对你的特殊能力进行了最大的限制。”
“为了解除这一限制,你也得大开杀戒。”
“从那连续三声击杀喊话响起,到现在,三条时间线所有的大规模群战,都有你或多或少的插手吧?”
“可惜,也不是特别尽如你意?”
宁永寿捏着筷子挑拣着一块鱼肉,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语气:“看来你昨晚为你而死的那名队友,是对你很重要的人。”
“否则按照我对你的观察,你是一个还算聪明,有点手段,但对魔盒游戏里的较量不太热衷的人,简单来说,就是别人口中的混子玩家。”
“作为一个混子玩家,能混到高端局,也是很不容易,我劝你一句,好好苟着,等到离开,回去现实,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能别进来就别进来,尤其——尤其不要再带任何重要的人进来,除非逼不得已。”
“幸运逃得一命,还要赔在复仇上,这就是为你而死的人愿意看到的?”
他夹起鱼肉送进嘴里,配着一口沁凉的酒,含糊嗤道:“爱恨情仇,小孩子想法。”
这一番至少表面上看起来颇为诚恳的话落地,十二号还没反应,第二张餐桌的冯天德却突然笑嘻嘻地插言过来:“语重心长、推心置腹,感人至深呐!可惜,我家大人只教过‘良言也分立场,利害也论情义’,而人生来就有立场。二十三号这良言也不是例外吧。”
宁永寿懒懒撂下句话:“爱信不信。”
说完,便摆出一副埋头吃饭,再不理会旁人言语的模样。
冯天德没讨到一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似乎也是有些无聊了,拉长声音叹了口气,摇摇头,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
十二号也不再说话,陷在椅子里,宛若一座凝固的雕塑。
这一段小小的针锋相对突然而起,又就此突然平息,这顿晚餐瞬间再次恢复寂静。
方才一直保持沉默的第三张餐桌上,七号忽地低声一笑,抿去了四周的些许火药味,仍是用他惯常的那副和气友善口吻道:“既然三位再没有什么想说的,那时间宝贵,我也就不再浪费了,我直说我开口的目的。”
他直截了当道:“我想汇总一下三条线三次晚餐,分别在黑皮笔记本上出现的故事,总共九个,有重复的故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哎等等,先别急着质问我什么。”
七号看向第二张餐桌的冯天德,像是早就已经洞悉他又要唯恐天下不乱地发言,含笑着一眼将他细微抬头的动作盯住,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昨天的晚餐其实我就想说了,但又觉得那不算个好时机,没有必要。”
“可今天,第三线大雾已至,所谓的特殊场全镇通缉又即将开启,七月十五蓬莱观和朋来镇约定的第三次领戒也就在回归之后——我相信,大家都知道,没有什么时机,会比此时更好了——谜底已近在咫尺,只需拨开最后一层迷雾。
“坦诚布公地交流一下对大家都有益的线索,难道不好吗?”
黎渐川暗自挑眉,看了眼七号。
要是七号不提,他也会想办法问一问这件事。上一次晚餐还不能确认,但这一次,他可以肯定三张餐桌即使是合并在同一场晚餐,黑皮笔记本上呈现的故事也都是迥然不同的。
这些故事或许对他选定解谜的最终方向,也有一定的帮助。
但第二张餐桌上只剩冯天德一个人,他可不大可能老老实实地交流。只是看七号的样子,好像并不担心这个。
就在黎渐川思索着这件事时,七号忽然朝冯天德道:“四号,如果你真的对这局游戏的谜底和魔盒丝毫不感兴趣,只想捣乱和看戏,你走不到这一局。你的实力没有强到可以让你随心而欲地搅乱整局游戏,得罪各方,顽皮戏耍所有人,还能全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