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的。头上梳着双丫髻,没办法,她只会梳这个,就随李姑姑往前院去了。
姑姑所说的前院,是指下人房的前院。
李姑姑看她头上太素了,路上揪了几朵紫花地丁,攒在一起,非要给她别在发间,“小姑娘打扮这么素净干什么,还是戴花好看。”
琉月抬手去摘,看见李姑姑冲她瞪眼,便作罢,那就戴着吧。
她还是头一回戴花呢,怪不好意思的。
到了前院,还没跨进门槛,迎面感觉一道肃杀之气。
院子里头寂静无声,站了不少人,也跪了不少人,但是没人敢吭声。
晋王穿着一身靛蓝刻丝流云纹锦袍,腰间一根细窄的螭纹玉革腰带束得身姿颀长,俊脸绷着,气质沉稳清冷,带着居高临下的倨傲与尊贵。
身后站着一波人,其中就有那日见过的福安公公。
地上跪着的人她认得,是绿梅和钱姑姑,两人皆鬓发散乱,脸上挂泪,想哭不敢哭,只能隐隐啜泣,好不狼狈。
李姑姑将琉月带到,告禀一声,得了晋王允准,垂首退下。
“奴婢琉月,见过王爷。”琉月跪下叩首,心慌意乱。
绿梅和钱姑姑都跪着,看这情形,王爷是来兴师问罪的。
至于问什么罪,有绿梅在,自然就是李代桃僵,糊弄王爷的那件事,王爷不甘心被糊弄,撒气来了。
但是关钱姑姑什么事?琉月揣度不出他是何用意,隐约能猜到,或许和她有关。
萧煊从琉月一进门,目光就黏在她身上,未曾离开半分。
他也看到她头上别的那一团紫花,皱起眉头。
心道,来见他,就不能戴点首饰吗?就这么不悦他?
转念一想,她是粗使丫头,工钱少,兴许买不起首饰。
但府里的花摘哪个不好,非要戴这么小气的。
真丑,他在心里嫌弃道。
“起来吧。”萧煊可不忍心她跪太久。
“是,奴婢遵命。”琉月低着头站起来。
萧煊看向绿梅和钱姑姑,声音冷沉,“说说,你们都干了什么好事。”
绿梅嘤嘤哭道:“王爷,奴婢知错,您饶恕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以后再不敢了。”
萧煊神色不耐,“说!”
福安一伸兰花指,尖声道:“大胆奴才,王爷叫你说你就说,王爷的命令还敢不听,我看你是皮痒想挨板子了。”
绿梅一听要挨板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奴婢这就说,奴婢买通钱姑姑,让她弄破了沈侍妾的石榴红裙子,嫁祸给琉月不成,之后,奴婢又撺掇钱姑姑,挑琉月的错处,将她撵到柴房劈柴去了。”
钱姑姑叩首不迭,“王爷明察,都是绿梅这死丫头买通奴婢,给了奴婢五两银子,让奴婢想法子赶走琉月。奴婢本来是不愿的,可是她说,她很快就会被王爷您收房,要变成主子了,奴婢不得不答应了。”
钱姑姑给她使了个大绊子,居然是绿梅在背后指使的。琉月抬头看向她,一脸的难以置信,“绿梅,你……”
萧煊冷哼一声,“据本王所知,你与琉月同住一屋,素日关系极好,为何陷害于她?若有半句虚言,本王定将严惩。”
绿梅哭着说:“奴婢,是因为那日王爷您在这院子里看到琉月,她生的貌美,奴婢怕您看上她,心生妒忌,又怕之前代替她去静园见您的事被她说出去,奴婢才会……王爷,奴婢只是一时冲动,被猪油蒙了心,事后奴婢也好生后悔,王爷您原谅奴婢吧……”
萧煊才不想理她,只对琉月说:“你可都清楚了吧。”
琉月看看萧煊,又看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绿梅,心里拔凉拔凉的,“绿梅,我一直把你当成好姐妹对待,你怎会如此待我?”
绿梅向她叩首,“对不起,琉月姐,我知错了。你快帮我向王爷求情,我不要吃板子啊。”
萧煊耐心告罄,绷着脸,负手向外走。
福安吩咐道:“来人,给杂家将这两个恶婢痛打二十大板,再撵出府去。”
二十大板,这可有点重了啊,饶是男人受了,也得十天半月下不来床。
琉月自认不是圣母,绿梅和钱姑姑她们是自作自受,她自己的手到现在还疼着呢,谁同情过她了?
所以她抿着嘴巴,一声不吭。
绿梅心有不甘,突然从地上爬起,小跑上前,抓住萧煊的一截衣角,苦苦哀求道:“王爷饶命,奴婢是真心爱慕您,才会这么做的。琉月姐,她说不喜欢您,对您没心思,奴婢才代她去静园见您。奴婢对您是一片真心,王爷……”
额,琉月目瞪口呆,绿梅作了个大死,还要拉她下水,果然识人不清是要付出代价的。
福安摇头惋惜,这个绿梅长得挺机灵,怎么这么蠢呢。亏他还在王爷面前为她说尽好话,如今,可是狠狠打了自己的老脸了。
萧煊更是一脸阴沉,特别是他听到那句“琉月不喜欢您,对您没心思”,胸腔里登时郁气凝结,双眸危险地眯起,脸上只剩冰封一片的寒冷。
“滚!”他一甩袍袖,仅用了一分力,直接将绿梅掀翻,身子直直朝后惯去,“砰!”的一声响,绿梅仰面倒在地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