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师傅比温师傅岁数小,但也有六十岁了,这几个月虽然挺忙,他气色反而比之前还好了,穿着一套烟灰色的中式马褂,上衣兜里装着老式怀表,看着特别有大师傅的派头,他喝了一口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许啊,我问了两个师兄弟,都是上了岁数的人了,说但凡身体骨好一点,都想过来,也是实在没法子。”
其实这里面还有点事儿他没说,前几年特别乱,也不知道咋了,他的老父亲还挨□□了,一个老师傅能有啥呢,文化也不是很高,也就有一手制衣服的手艺,但家里被翻了个底朝天,两箱子存下来的好料子统统被烧了,还有好多衣服也被烧了。
不仅如此,老爷子还被带走了,他那个时候还没退休,找了领导想让帮着说情,领导当年也是老爷子的徒弟呢,谁知不但不帮忙,还把他也赶回家了。
他又找了另外几个师兄弟,没有一个帮忙的。
后来老爷子倒没太遭罪,半个月就给放出来了,很多徒弟都来看他,马师傅气不过,把之前那些不帮忙的都给骂回去了。
因为这个,领导记了仇,很快就把他开除了。
许沁笑了笑,“没关系,马师傅您去忙吧,这事儿我都想好了,准备登报纸招人,北京城这么大,一准儿能有不少人来!”
在登报纸之前,她先跑了几趟工商,把服装店和裁缝店的营业执照跑下来了,之前她开裁缝店的时候,人家工商不受理,今年开前门的服装店,她又去找工商,人家说相关政策还没下来。
幸而这回能办了,把所有的手续都补上了,估计以后每个月要交一笔不小的税了,不过,这是应该的,这样才能让人感到踏实呢。
许沁平时有看报的习惯,现在北京大部分的报纸都是不打广告的,只有个别的报纸会有,她开车直接去了解放日报。
报社没有专门的广告销售人员,一个姓任的编辑接待了她,“这种招聘广告,倒是从来没有做过,版面不太好安排。”
许沁提前准备了两份稿子,一份是招聘,一份是制衣店的广告,“你看这一份怎么样?”
任编辑这才点了头,“我们这边不负责广告对接,负责对接的是一家专门的广告装潢公司,也在这院里办公。”
许沁去了广告公司,很快就谈妥了,一条广告可以占八分之一的版面,价格是两千四。
这个价格委实不算便宜了。
不过,因为信息缺乏传递的渠道,媒体特别单一,估计效果会非常好。
广告公司的业务员姓方,是个挺开朗的年轻人,“许同志,你看你什么时间方便,我去制衣店拍几张照片。”
“明天上午?”
小方点头,“成,明天九点我过去。”
第三天,报纸上刊登了制衣店的广告,不得不说,效果真的是太好了,比许沁想象的还要更好。
很快,大栅栏的制衣店变得异常热闹了,顾客络绎不绝,比开业那天还热闹呢,很多人跑大老远来买衣服,还一买就是好几件。
许敏和小李看着空荡荡的货架都有些发愁。
以前,也出现过供不应求的显现,但最起码店里还有一半的款式是有货的,这可倒好,一到下午,基本上就没有衣服可卖了。
但她们也不好再催上货了,因为裁缝师傅们,已经连着好几天都加班加点干活了。
何大姐和郭大姐还好,到底减轻,四个老师傅可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也是真不容易。
许沁这些天也是真忙,她狠了狠心,以孩子住院了为由,又请了一周的假,作为一个在校大学生,这么做的确有点不地道,也忒不对,但除此之外她没别的办法。
要是说了实情,周老师说不定很生气,也说不定让她延期毕业。
人要是有分身术就好了。
制衣店广告上也打了招聘,来应聘的师傅挺多的,有好的,也有一般的,许沁选人的标准很简单,就是要求手艺好。
手艺不好,说破天也白搭。
最后选出来二十个人,十个师傅十个学徒,十个师傅里面,四个是老师傅,六个是手脚麻利的年轻师傅。
这么着,人手一下子就多了,相应的机器设备也多了,家里的两间西厢房肯定装不下了。
许沁托何大爷在隔壁胡同赁了一处院子,比现在住的大小差不多,亦有四间正房四间厢房,因为是一下子全租了的,租金不算贵,一个月四十块。
简单收拾了一下,把微风制衣的牌子挪到那边大门口了。
这天上午,一个小伙子过来送货,他姓范,是齐家军的一个小兄弟,看样子年龄也不大,也就二十出头。
小范指着七八辆三轮车说道,“姐,你看,这缝纫机,这锁边机,都是最新货,不但不要票,价格也和商场差不多!”
许沁仔细看了看,也挺满意,笑道,“以后有你的好处,再买机器还找你。”
齐家军现在专攻进口电器,这样的活儿不爱接,但介绍了一个人,就是小范,这小伙儿挺机灵,没管其他二道贩子买,而是一张硬座火车票杀到了厂家。
这回许沁一共要了十五台缝纫机和十五台锁边机,还有一个其他缝纫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