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米很困,但是她不想入睡。
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她接触过的这几位病患。
王小顺,何雨璐。
如果她早点给王小顺用专利的药,不走审批流程的话,能把人救回来吗?
还有何雨璐,她准备在总医院办理住院手续那天,如果她陪在她的身边,不将她带入人民医院的话,或者她陪在何雨璐身边,不让徐惠有利可图,是不是,就能避免了这场悲剧?
何雨璐不会死掉,丁希望小朋友也能被平安地生出来,好好地活着看这个世界?
“叮咚。”
手机有消息发过来。
姜小米将手机拿过来,虚着眼睛看过去,是何景州的消息。
“早点睡,不要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回了一个表情。
那边又拨电话过来。
“姜姐,睡得着吗?”
姜小米打了个哈欠,“如果你不打电话过来,我一会儿就睡着了。”
何景州:“饿不饿?”
姜小米的肚子还真叫了两声,她饥肠辘辘是有些饿的,但是她没有胃口吃东西。
“既然离开了急诊科,在检验科的话,可以喝点酒吗?我给你送过去烤串和小龙虾,要不要?”
姜小米想也不想地拒绝,“我不饮酒。”
她不喜欢喝酒,就像是不喜欢喝咖啡一样,从小到大她和父亲走南闯北地拉尸体做入殓,有多少人都是酒后驾驶出车祸没了的。
酒不是好东西,她爸妈不喝酒,她更不喝酒。
不管是从急诊科医生还是殡仪馆的入殓师来说,她都痛恨这个东西。
“姜姐。”
姜小米嗯了一声,想到何景州还在等她回答,她疏离地说道,“我不想吃,谢谢你,我也不饮酒你早些睡吧。”
挂了电话,姜小米坐起来,趿拉着鞋往外走。
披上一件大衣拿上车钥匙,驱车来到海河边。
海河边上路灯明亮,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道路两侧的行驶车辆并不少,偶尔也有夜跑和晚归的人匆匆而过。
姜小米穿过接到走到护栏边,倚在何雨璐跳下去的位置,无声地望着桥下的河水。
她看不清河水的颜色,却听到了一种声音。
冷风拂过耳畔,带着嘲讽的笑意。
孤影悬于天际,冷冷地望着落单的她。
她抬头,望着深邃的夜空,喃喃着,“何雨璐,这里又深又冷,你不怕的吗?”
“跳下去时,很绝望吧?为什么还可以那么轻松的和我说话,你明明也是想要好好活着的,想要抚育你和他的孩子……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到了另一个世界团聚了吗?走了以后解脱了吧?”
一阵邪风袭来,姜小米打了个哆嗦,她将手从冰凉的栏杆上拿起来,搓搓手哈了一口气,“天冷了,抵不过你的心冷吧。”
被自己最亲最依赖的人下了药,却不能通过法律的途径为自己寻求一个公道,希望没了,只剩下绝望,所以她走了。
“姜小米?”
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路边传过来。
姜小米看着对方迈着大步走着,又突然奔跑起来,气喘吁吁地跑到自己面前,她才看清来人,是唐莉。
唐莉还穿着白天的那一身衣服,她插着腰微微俯身喘气,“你怎么在这里?”
“恩,你怎么过来?”
唐莉长舒了一口气,“我从警察局出来后去吃了点东西,路过这边的时候看到栏杆这边有人,以为是寻短见的就过来看看,刚过来就看到像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儿干嘛?”
姜小米:“只是突然想过来看看,徐惠会被关进去吗?”
“会,我找过律师了,最少有期徒刑1年,最多3年,我觉得可以了。给雨璐报了仇,如果时间太长的话,也许雨璐泉下有知会觉得我太狠心,到时候来我梦里吓我就不好了。”
唐莉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一点点苦笑,可小米却从这苦笑中看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绝望。
“怎么办啊,我老公其实还不知道我儿子和我儿媳妇都没了。”
姜小米看着她,充当倾听者。
“我老公脑溢血住院了,之前雨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是在翼阳市的人民医院奔波,所以没有来,我儿子没的时候我都没相信啊,我没办法接受,可是没办法也不行了呀,我来这么一趟,我的儿子儿媳妇和孙子都走了。”
眼泪猝不及防地冲出眼眶,姜小米仿佛从泪光中看到了何雨璐坐在她面前抚摸着肚子,笑着说宝宝生下来以后要叫丁希望时的幸福模样。
“哎呦你别哭了,你说说你一个急诊科的大夫见惯了人的生和死你哭什么呦。”
唐莉慌乱地从包里掏出一包纸,抽出一张胡乱的去给她擦眼泪。
姜小米伸手接过纸巾,眼泪就这么控制不住地倾泻而出,她鼻音颇重,“是我的问题,我没有帮她防备好,如果我当时对她的关心再多一些,或许不是这样的结局。”
“你是受了徐惠的影响吧,她说的那些你不要往心里去,这怎么跟你有关系呢,命运的捉弄罢了,我做了一份礼物要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