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丞相会辞官?是辞了官去准备造反吧。
脑中声音虽来得神秘, 反应过来这声音说了什么,太子殿下仍是不信。
张丞相万人之上,呼风唤雨久了, 如何肯心甘情愿将权力抛撒开?
太子不觉得事情会照着神秘声音所说的走, 但他不信归不信,却没有任何不敬的念头。
说来离奇, 这从未出现过、从未听见过的声音,响起时让他产生了一种夹带着亲近信任的尊敬。
他是一国太子,不可如此轻信于谁。但回归了理智, 他依旧打心底里保持着尊重敬畏。仿佛天生明白、本能知晓这个绝对处于上位的神秘存在,不会为他带来不利。
发疯而死之人的尸体全部被抬走,东宫如往日般威严宁静。
太子站在堆满尸体的院中, 一个个认过去, 其中不少熟面孔, 是他十分得用之人。
这般惨案, 定是那神秘存在所作所为。太子诧异于自己的信任之心竟没有丝毫减弱,目光掠过几个亲信惨不忍睹的脸,回到屋中,吩咐侥幸正常的属下。
“将死去之人的来历职位一一查明。”
“刑部大牢今有一人,拿本宫调令,去取其所涉案件相关案卷。”
“丞相此时还在宫中, 出了这样大事, 必然瞒不过人。你去寻丞相,只说本宫有请, 有事相商。”
属下一个个离去,三件事一件都尚未办成时,太子得知宫外混乱。
“丞相府……将军府……凌侍郎府……刑部大牢……”
竟不止东宫一处出了这种乱子。
接连不断有人来回禀, 太子愈听愈是震惊。
东宫只死了些下人护卫,相府怎么死了当家主母?刑部尚书童大人也被证实疯死在家中。
旁的影响倒不大,只他那位舅母一死,丞相万一借机生事……
“疯死者已非人族,你等受他们长年累月挑拨控制,互相仇视,以致家国生乱。今日我将他们全部抹除,你等勿要挂怀从前。此处多少异世之人,若是肯同心协力,人间必能改头换面、太平繁盛。”
心中无休止的猜疑忌惮因再次响起的神秘声音而消散,太子尚未消化完话中的内容,那声音又道:“将此曲传及天下,时时奏扬。听曲声发疯而死者,非我人族。”
简短的几句哼唱回荡于脑海,太子痴痴怔怔沉浸进去,忘了所有,直至身边下人将他唤醒。
“叫乐工来!叫乐工来!”
太子一遍遍哼着那曲调,生害怕忘记,害怕时间一长有所谬误。
他刚才还专注于宫外发疯而死之人的数量与身份,忽然间跳着脚急急忙忙大叫着要找乐工。前来回禀事务的属下不明所以,担心太子也疯了,细细听其口中曲调。听着听着大感玄妙,竟把太子的命令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见属下傻愣愣的,太子随手拿起桌上书卷,在其头上拍了两下,又是好笑又是急切,倒并未怪罪。
“还不快去!一会儿本宫忘了!”
他一颗心在胸中狂喜着蹦跳,在乐曲被乐工记录并演奏出来时,他喃喃不止:“我朝有神保佑啊!”
张丞相今日到底没能辞成官,知悉府中异变,他匆匆赶回去。
寒潭与太子所说的话,同一时间也在一众穿越者脑中响起。
非人、非人……
张丞相对着发妻那张被她自己糟蹋得不成相的脸,心有悲恸,但悲恸让一个被神秘声音证实的令他毛骨悚然的猜想压制。张丞相只觉得头发根,每一根都在战栗乱舞。
他与发妻,一同生活已近三十年了。
府中相处了十几、几十年的人,他最信重的一群人,在这莫名爆发的疯病中,全军覆没,一个都没能留存。
若这群人当真非人,他这些年,是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
儿子对他一直是畏惧不亲近的,今日慌了手脚,难得待在他跟前说话。
“爹爹,孩儿有罪,孩儿招了不该招的妖鬼。”
张公子将今日遇见并调戏了历白露的场景一一道来,事态过于诡异严重,他一丝一毫都不敢隐瞒。
张丞相看着儿子的泪眼,他担心是自己不敬鬼神害了母亲,担心自己马上也跟着疯了。
张丞相没有发怒,也没有安慰他,瞧着慌得不成样子的儿子,脑中构想着他调戏人家美貌姑娘的模样。
他的儿子怎么会是这样?他只有这一个儿子,他一定会好好教育的。为什么他是这种德性?
他好像没怎么管过这小子。是想管的,可夫人总挡着。他明白孩子不能溺爱,想改变夫人的观念,哪怕跟她吵一架,跟她闹矛盾,教育孩子这件事上不能让步。
他那么坚定,为什么没做呢?
他后来忘了。
唯一的儿子的教育问题,他给忘了。等这小子闹出了大事,他想罚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被夫人拖一拖,又忘了。
小时候十分聪明活泼、善良可爱的孩子,如今脑满肠肥、不学无术、劣迹斑斑,成了人间祸害。
张丞相一只手紧紧扣住了头,不敢细想,一想便骇得手脚麻痹,动弹不得。
张公子兀自越说越怕,见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