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没有说话,他捏着请柬就往外走,直到车上的时候才打开看。
基于上次的种种,弘昼这次的态度很端正。不仅提前知会,还自己亲笔邀请。胤禛盯着看了半晌,他脑海里想了很多,从家法到满清十大酷刑尽都走了一遍。
等他来到王府前,发现除了挂上两只大白灯笼外,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门前的奴才苦着脸,衬得没有半点之前的热闹,反而弥漫着莫名安静的可怕气氛。
就像是真的丧事一样。
胤禛走了进去,才看到葬礼的主角。
弘昼没有折腾人,自己的爱狗总不能让大家族一起来哭。所以佛尔果春等都不让她们来,只是自己一个坐在小灵堂上,一台棺椁相对,上面挂着一张白白的照片。
按照上回的流程,胤禛哪里还不懂是谁走了。设身处地的想,他也会心疼难过,但是这么办丧礼却是不可能的。
“这回还知道给请柬了?”
堂上摆着椅子茶点,胤禛从弘昼身后路过,在他脑袋上狠狠往下按了一下。他嘴角带着冷笑,自然的坐下,扯了扯袖子准备说话。但他才刚咳嗽一声,弘昼就带着一双红眼睛看过去。
一肚子话的胤禛硬是闭上了嘴。
弘昼也知道自己样子不好看,耷拉着头,可怜巴巴道,“它躲在竹林走的。”
“……”
“还不让我跟着。”
“……”
“它宁愿去看永璧和福晋,也没有抱抱我。”
“……”
“它不是最讨厌大花小花吗?”
“……”
胤禛不吭声,就听着弘昼东一句西一句的委屈话。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无所谓,坐在灵堂上哭得眼睛通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白白的眼睛。
这宠物说不得话,但它贴心忠诚,对弘昼的好更是有目共睹的。胤禛有时候看着都纳闷羡慕,怎么他带回去府里养着一派野性,到弘昼手里就柔顺听话起来。
光是看着那大大的照片,胤禛都能回忆起许多往事。
小时候绕着弘昼脚边睡、每天缠着弘昼出去跑、十数年坚持等待弘昼下学、怎么都改不了飞扑和舔口水……
还有刚刚长大时,白白就对他家雪衣嘶吼欺负,硬是吓得胆小一阵子。
桩桩件件历历在目,雪衣几年前也都不见,至今另一位也走了。
曾经有多记忆深刻,如今胤禛也不免伤感,听着弘昼情绪低落的说话,他自然的就变成了最佳听客。
弘昼不是那种脆弱可怜的人,但他亲自看着白白越来越冷,再亲自一起把它抬上去。体积本来就庞大,死了之后的体重更加的沉,几人一起抬到棺椁里。弘昼一路跟着,他的情绪就像是水坝开了闸。
脑子里慢慢地意识到白白的离去,心里的纠结和痛苦就越来越浓烈。
说着说着,只是红了眼睛的弘昼连腰都弯了下来,不停的拿着袖子去擦眼泪。但是情绪一放,他怎么都忍不回去,想想自家父子,什么样子没有见过?
弘昼哇的一声,蹭蹭跑到胤禛的面前,抱着胤禛的大腿就哭了起来。一张脸埋在大腿上,一边擦一边哭,样子可怜极了。
胤禛看得于心不忍,抬手轻轻的拍了脑袋,“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我难受。”
“难受就要哭?”
胤禛扯了扯嘴角,他忽然发现弘昼看似经历了大风大浪,实际上内里还是个孩子,十分的脆弱。只是这样子都哭成狗,那要是他有一天离开了呢?
这么想,胤禛的脸色一沉,再拍下去的力度都带着风声。啪的一声闷响,“真是没出息!”
“跟你学的。”
“胡说。”
“玛法他们都说了,你小时候和九叔闹,就为了狗狗的毛哭了好久。之后几十年看到九叔,还总是看不顺眼。”
“……朕是那种小气之人?”
怎么说呢?
不能说吧!
弘昼看着近在咫尺的巴掌,缩着脖子连忙解释,“不不不,我是说爱狗之心。”
“白白的衣裳玩具,几乎都是朕来做的,你有什么?”胤禛撇嘴,“且不说朕当初几岁?你如今又是几岁了?”
“……怎么了?”
胤禛白他一眼,一巴掌又啪的打了下去,“身为一国亲王,就这点担当?”
“这有什么关系?”
弘昼莫名,忽然一下打的他更是茫然,像是个单纯的少年郎。胤禛用心教养多年,没想到自家孩子这一面的成分还这么多,他怒其不争之余更是气愤。路上积攒的怒意蹭蹭生起,胤禛打的那叫一个不客气,“这是你办丧礼的理由?满朝王公大臣哪个没有事做,还要大张旗鼓的闹事情,让别人送礼来!”
“如此荒唐!你还想再来!”
“朕今天不打你,就不是你阿玛!”
“……”
弘昼一句话都说不上,胤禛就像是练过的人一样,嘴和手同时攻击而上,打的弘昼呲牙咧嘴四处乱窜。
但门前人都守着,哪怕这是和亲王府,却都基于胤禛的身份只能反了。石中等人耳朵尖,听到动静的时候就使了眼色,自己去关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