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再加一条。”
说着,他重新提笔添上去。弘昼的神色严肃,耿长君低着头等待,直到圣旨落到他的手里后,便急忙带着出去。
弘昼令下,旨意便会在最快的速度下完成。
礼部奔走出去,京城内外以及直隶各省地方,即日限十日内分发布告张贴,天下告知。官平民五服内联姻,违者按叛逆论,斩!
也是即日起,京城内外和各省地方都要去巡查了解。即便是定亲的未婚夫妻,但在五服之内者也要罢休,并登记在册。遵依者为我国之民,迟疑者同逆命之寇,必置重罪。若规避投巧隐婚偷婚等,巧辞争辩,决不轻贷。同时要求地方官员严厉执行,更不许疏请联姻旧制,否则杀无赦。
而这禁五服令,无论是八抬大轿的正妻,还是后来抬进去的小妾都包括其中。
弘昼登基以来,这条令算是前所未有的严令和苛刻,突然出来之后将世人都闹得措手不及。明明之前是明君之人,为何忽然就出了这种昏招?
为何不能五服联姻?
无论朝中还是百姓,都自然的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只不过因为弘昼之前的铺垫的许多,自然就多了几分信赖。
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想一茬是一茬的,先是公布,紧跟着就要说清来由和重要性。
弘昼为此早就准备过,他没有多余的话,直接解释近亲之后的子嗣残缺和身体遗传等重大问题。一是扫盲,二是加深印象的举了往年和近年的例子。譬如江苏富商那一家,顺势就被官府抓拿归案。
别管什么嫡亲血脉,杀了人就是不可以的。
弘昼就要人拉出来杀鸡儆猴,以表示自己的决心,也能让世人看清楚之前的严苛条令不是玩笑话。作为皇帝,应该勤政爱民,需要改革创新,懂得农业经济,更要有杀伐果断的劲儿才可以。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议论纷纷,朝堂之上更是上蹿下跳的快乐极了。
早朝时分,除了当时的几件之外,几乎所有张口言论的都是有关此事。弘昼才走进去,就感觉到大臣们那炽热的目光。等他真的坐下去,更是众人轮流围攻式。
都是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才子,亦或者是权贵人家之后。别看有些人嘴巴好像很难张,平时也是内敛不言语的模样,实际上真心想要张口说人,那绝对能说的人哑口无言。
弘昼虽然是皇帝,至高无上,但是满朝文武怼过来。这经历真的是,很特别。
从小到大,弘昼都没有得到这么大的反对。唯一能差不多相比的热情,也就是当初登基之后的恭贺之声的。但现在的,却都是看似规矩礼仪下的暗示和嘲讽。
真的是永生难忘,也足以可见这个禁五服是真的对他们的利益有所伤害。
弘昼当初以郡王之名,就已经扬名大清乃至世界。回到大清的时候,虽然也有康熙的缘故,但当时各省百姓都会他展旗欢呼回国。之后的晋封亲王乃是登基,似乎都是理所当然众望所归的事情。
可就是这样,也免不得底下有人不痛快,还想着要阳奉阴违起来。
这就是利益。
也是很鲜明的一堂课。
虽然不知道以后如何,但是弘昼至今还没有被眼前的一切而得意。他的脑中还清明一片,看到这种不可控的场景,便如年轻皇帝一样,坐在上面默默地看着听着。
神色上看着没有半点弱态,但他的安静就像是某种征兆。大多官员们心中自然的就多了些许信心,感觉他们的机会依旧还在,不约而同的言语更放肆起来。尤其是之前的几位老官员了,一把年纪捋着长须,还顶着那头长辫子头在堂上款款而谈。
那模样,似乎弘昼坐在上书房里,而他们是诲人不倦的太傅们一般。弘昼对他们的听从,都是应该的。
弘昼稳了几天,直到阿林保和王包子两人回来,亲自送上几份不同的资料后笑。再上朝的时候,他依旧坐在上方。
官员们看着说了几天,应该都差不多了,便大着担子求弘昼将禁五服令给撤了。更甚者还将一些例子说出,若是忽然之间否了婚事,便有一些人家没了以后。想要另外谈论婚事,也必定是更难的。
众口铄金,更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是早有准备的弘昼,听得多了都有一点说不出的好笑,觉得自己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一般。
但他掐着时间算日子,发现已经不多了。
也懒得再说。
弘昼起身,他走下楼梯来,众大臣随之躬下身子。弘昼走到了坐到最后一梯,忽然间坐下。
众大臣随之跪下。
那满堂喧哗杂声,顿时就悄无声息了。就是那一张张高谈得意的面孔,也只能低着面对地面。
弘昼抬眼看去,一整片恭敬弯曲的背部,看得他浑身通泰。嘴角笑了笑,手指在额头上点了点。
“这几日,你们真的是让朕大开眼界。朕这个皇帝,原来当得这么一文不值?”
“皇上息怒!”
每个皇帝的脾气不同,弘昼一般张口就是要定罪的时候。如果再妄自张口求饶,结局只有雪上加霜这一个。众大臣自然明白,只能讷讷的求饶一声。目光神态之下,还都向着耿长君等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