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雪一口气说完之后,便垂眸望着林若轩,雪白的面孔微微泛粉,漆黑的眼珠里充满了某种期待。
林若轩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大脑被过量的信息冲刷得一片空白,一时间几乎丧失了语言能力。
季如雪在说些什么?他说他喜欢自己?还说自己也深爱着他?证据是林瓦儿那封没头没尾的肉麻情书?
等等,那封情书是怎么来的?难道季如雪这小子翻了自己卧房里的暗格?这么说的话,暗格里那一大叠情书,季如雪全都看见了,还有那副萧图南的小像……对了,那叠情书的上款,被自己不小心烧掉了,而季如雪和萧图南长得一模一样。
林若轩想明白之后,脑海里只有三个大字。
完蛋了。
季如雪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林若轩的回应,忍不住瘪了瘪嘴:“先生,你倒是说话啊。”
林若轩呆呆道:“……啊?”
“我方才把心里话全都说了,先生是不是也该说声……”季如雪垂下睫毛,小声道,“也该说声喜欢我。”
此时此刻,林若轩脑子里完全是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干巴巴地咽了一口唾沫,迟疑道:“阿雪,其实……”
其实什么?其实我不喜欢你?其实那封信是写给萧图南的?其实那副小像也是画的萧图南?其实你只是和他长得像?其实你误会了?
这,这……能这么说吗?!
彷徨之中,林若轩又陡然想起了一些事情,等等,如今这种要命的情况,几乎就是萧图南、阿忠、葛尔敏误以为的样子——自己对萧图南舔而不得,拿季如雪当替身。
林若轩只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弱小无助的小虫子,懵然不知的时候,已经掉进了一张充满恶意的蛛网里,那张蛛网就叫做该死的狗血!
怎么办?再这么拖下去的话,误会只会越来越严重,可是如果要解释的话,自己又能怎么解释?
如果知道了那叠肉麻哀怨的情书是写给萧图南的,季如雪会怎么想?毕竟在他的眼里,自己和林瓦儿可是一个人。
“殿下,我,我……”林若轩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有苦难言,什么叫做张口结舌。
季如雪看着他那副磕磕巴巴的羞臊样子,只觉得可怜可爱到了极点,心里简直痒得难受,忍不住故意凑近了些,轻声道:“先生不肯说喜欢我也行,那就说说……为什么昨晚都被我干成那个样子了,上面又哭又叫,下面一塌糊涂,还一定要看着我?”
林若轩满脸通红,厉声道:“胡,胡说八道!”
季如雪说了荤话之后,雪白的耳廓也有些泛红,气息渐渐急促起来,手往林若轩松垮的外袍里摸去,哑声道:“天还没亮呢,先生再疼我一会儿,好不好?这次我们从正面来,先生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不管是我这张脸,还是我怎么弄先生……”
林若轩实在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地一把推开他:“殿下,你的药性已经解了!我,我不会再跟你,跟你……”
季如雪柔声哄道:“先生放心,这次我会轻一些的,不会再弄疼先生了。再说了,这种事情以后肯定是要经常做的,先生也不能一直这么害羞,得慢慢习惯才好。”
林若轩脸颊滚烫,简直被季如雪胡搅蛮缠得没办法,又根本说不通,只能沉下来脸来,勉强摆出师道威严:“殿下,别胡闹了,我真的要生气了!”
季如雪微微一愣:“怎么了?”
林若轩深深吸了口气,无论如何,那叠情书其实是写给萧图南的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暴露,萧图南和季如雪长得一模一样的事情,也不能暴露,不然的话,原著里的“剥脸皮事件”,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冷静,冷静……赶紧想个法子。
他踌躇片刻,终于含含糊糊道:“殿下,我确实曾经……心悦殿下,所以才写了那些信。可是后来我想通了,你是皇子,我是内臣,这种事情是没有结果的,也就慢慢看淡了。至于昨天的事情,我是自愿的,但并非出于私情,而是权宜之计,殿下不必介怀,更不用觉得对不住我。”
黑锅一大堆,选一口小的背。
季如雪缓缓眯起眼睛,狐疑地看着他:“看淡了?怎么可能?我不信。”
林若轩硬着头皮劝道:“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怎能被这些小小情爱耽搁?既然我能看淡,殿下自然也能看淡。”
季如雪抿了抿唇,忽然握住林若轩的手,轻轻抚摸着指背上那些已经逐渐淡去的瘢痕:“如果先生看淡了,那么在诏狱地牢的时候,为什么被那样严刑逼供,甚至被烧红的铁针穿透了十根手指,也不肯将责任推给我?”
他不等林若轩回答,又指了指地下那双藏青色的缎面鞋子:“如果先生看淡了,为什么来了奉天府之后,军务如此繁忙,还要亲手为我纳鞋?”
林若轩:“……”
他觉得自己仿佛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路面全是坑,一个接一个。
季如雪看着他那副无话可说的样子,忽然低下头,一边轻吻着对方浓黑的长发,一边哑声道:“如果先生看淡了,为什么在我中了淫药的时候,不仅没有丢下我,反而那样……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