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瀚眼睛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几乎瞠目欲裂:“季如雪,你,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明明是你杀了季如渊!!”
季如雪并不辩解,只是极其疲倦地闭了闭眼睛,似乎已经痛心到了极点,连话都懒得说了。
丽妃喃喃道:“我儿子真的是……是季如瀚杀的?”
“不,不可能,瀚儿不可能做这种事情。”贤妃脸色惨白,瘦弱的身子几乎摇摇欲坠。
此时此刻,众人终于回过神来,顿时低声议论纷纷。
“天哪,怎么会这样?”
“啧啧啧,想不到啊想不到……”
“是啊,谁能想到这出呢?”
“闹什么闹?成何体统!”成武帝不耐烦地呵斥一声,又对季如雪道,“老四,当年冷宫地窖那场火灾,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季如雪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息胸中的悲痛和震惊,片刻之后,他才哑声道:“回父皇的话,那天一大早,儿臣想去小厨房拿点吃的,却发现地窖门缝里冒着黑烟,还有模模糊糊的呼救声……我来不及多想,直接冲进去救人,谁知道火势实在太大了,我还没找到人,就被困住了,要不是林大人拼死救我,我可能就,可能就……”
他摇了摇头,说不下去了。
成武帝沉吟道:“你说听见有人呼救?”
“是,儿臣确实听见有人呼救,后来听说张有德失踪了,儿臣还以为呼救的人就是张有德。如今细细回想,那呼救声其实不像阉人,只是太嘶哑又太模糊了,儿臣根本没有想到,竟然是大哥……”季如雪说着说着,眼圈渐渐红了。
丽妃顿时嚎啕大哭。
李文博的神色也十分凄然,他长叹一声,拱手道:“皇上,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季如瀚此人禽兽不如,竟然以密谈为理由,将亲生兄长骗入冷宫地窖活活烧死……老臣以为,其罪当诛!”
季如瀚腿都软了,嘶声大喊:“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冤枉啊!!”
贤妃扑倒在成武帝脚边,死死拽着那明黄色的衣角:“皇,皇上,瀚儿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成武帝微微蹙眉,神色犹豫。
季如雪轻轻瞥了一眼旁边的钦天监监正陈云,这个时候,陈云那张蜡黄的老脸已然血色全无,似乎六神无主的样子。
季如雪心中冷笑一声,忽然问道:“陈大人,你方才说你夜观天象,发现有煞气怨气直冲冷宫,可是真的?”
陈云颤声道:“自,自然是真的。”
季如雪盯着他,陡然提高了声调:“大胆陈云,你可知道什么叫做欺君之罪?!”
陈云本就六神无主,此时被季如雪这么恶狠狠地一吓,登时双腿一软,对着成武帝“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是,是魏王殿下让我那么说的!”
成武帝狠狠拧起了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云一边拼命磕头,一边道:“大,大前天晚上,魏王殿下忽然找到微臣,种种威逼利诱,让微臣向皇上进言,说有怨气煞气直冲冷宫,必须掘地三尺以明视听,微臣,微臣不敢拒绝魏王殿下,就,就……”
成武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陈云不敢再说下去了,只拼命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众人都震惊不已:“怎么回事?”
“魏王殿下让陈大人进言?”
“这,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季如瀚脸色惨白:“陈云,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季如雪轻叹一声,神色又是失望,又是悲恸:“二哥,真的是你指使陈大人进言?倘若不是你杀了大哥,你又怎会知道,这杏花花圃下面有问题?恐怕……恐怕那泥里渗出来的血,也是你事先安排的吧。”
季如瀚嘶吼道:“你这小畜生胡说八道!如果真的是我杀了季如渊,我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捅出来?!我疯了吗?!”
“依老夫看,魏王不仅是疯了,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李文博忽然冷笑道。
众人都向这位内阁首辅望去。
李文博盯着季如瀚,声音冰冷如铁:“魏王,你当初因为私人矛盾,又为了争夺储位,设计谋害了太子殿下,后来又一直针对赵王殿下,如今你见燕王殿下立了偌大军功,又想利用当年的事情,诬陷燕王殿下!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玉佩竟然会遗落在火场,也万万没有想到,赵王殿下竟然还记得,你邀约太子殿下密谈的事情!”
季如瀚整个人抖得几乎如同筛糠:“你们,你们陷害我,你们合伙陷害我……”
李文博厉声道:“陷害你?!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怎么,魏王难道还要狡辩吗?!”
季如瀚面如土色,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我,我真的没有……”
李文博转向成武帝,脸上老泪纵横,而后“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狠狠叩了几个响头:“老臣恳求皇上,为太子殿下住持公道!”
成武帝极其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而后挥了挥手:“罢了,先把魏王收监大理寺,再慢慢审问,至于他的母妃……就禁足吧。”
皇帝话音一落,立刻便有两名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