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听到小皇帝的话,先是举头望向乌压压的天,又抽了抽冻得发僵的鼻头,心念小皇帝看起来细皮嫩肉,实则脸皮厚如城墙,连銮驾都愿与乱臣贼子同坐。
下一步,可是准备将龙榻也让了出去?
陶临渊冷冷盯着唇红齿白的小皇帝,少年弯弯的月牙眼里满是真诚。
魏无晏见摄政王冷着张俊脸不言语,心中暗叹一声糟了!
莫非摄政王是想独乘銮驾?
想来也是,这銮驾看上去虽宽大,但象征着帝王之位,她一个衰气萦绕,裹着层金龙外衣的土泥鳅,居然也敢遥想与即将从浅滩破空而出的蛟龙共乘一驾。
属实有些晦气到正欲腾空而出,变身为金龙的蛟龙大人啊!
魏无晏低下头,正准备悄摸摸溜达到銮驾后,却突然感到腰间一紧,眨眼间已被冷着俊脸的蛟龙大人举上了銮驾。
守在御凳边上的小内监瞪圆了眼,一时惊讶于摄政王为何要抢了自己的差事。
腰间有力的手掌骤然消失,魏无晏紧绷的心神却没有卸下。
“陛下的美意,微臣心领了,只是微臣不喜与他人共乘。”
陶临渊说完,便转身离去。
魏无晏这才注意到,原来她乘坐的銮驾后,还有一副靛蓝顶的玉辂銮驾。
只不过这辆玉辂銮驾与自己这顶金碧辉煌,嵌宝镶珠的銮驾相比,略显朴素了些。
尤其是摄政王高大伟岸的身子在玉辂銮驾旁一站,更显寒酸。
还好摄政王容貌出尘,气宇轩昂,就算坐在老黄牛拉的篷车上,也能正襟安坐出瑞兽拉九沉香辇的气势。
待君臣二人起驾后,跟在御车后步行的百官们望向一金一玉两顶銮驾,大有醍醐灌顶之感。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尺寸较小的那一顶玉辂銮驾才是礼部为小皇帝安排的座驾。
小皇帝心机深沉,先是故意领着摄政王步行到金辂銮驾旁,再放低姿态,邀请狼子野心的摄政王共乘銮驾。若是此时摄政王拉下脸面将小皇帝哄赶下去,难免会被史官记下一笔。
此事再传了出去,说不准会让几位藩王打着清君侧的由头,纷纷投奔向七皇子。
小皇帝真是好心机,好算计啊!
在各怀心思的百官之中,礼部尚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忍不住瞥向玉辂銮驾上神色清冷的摄政王。
昨日,他明明将祭祀流程攥写成册,递给摄政王过目,而那顶巧夺天工,珠光宝气的金辂銮驾,自然是为在百官面前立威的摄政王所准备。
嘶,那力拔山河的摄政王,究竟是为何不敌细胳膊细腿小皇帝的拉扯,竟任由小皇帝明晃晃地鸠占鹊巢,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坐在玉辂銮驾上的陶临渊神色淡淡,他心中不甚在意礼部的安排。
这万古江山究竟由谁做主,靠得还是当权者手下的兵强马壮,至于那些花里胡哨的礼制,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只不过...男子扶在白玉扶手上的修长手指慢慢拢紧,似是在回味掌中那抹转瞬即逝的....柔软触感。
常年生活在刀光剑影下,造就出陶临渊异于常人的坚韧定力。
换句话来讲,就是陶临渊极少有失神的时候,可刚刚他牵着小皇帝软绵绵的小手拾阶而下,陶临渊竟忍不住好奇,这小皇帝手掌怎会如此娇嫩,难道平日里就没有练习过骑射?
掌中细滑如水豆腐般的肌肤,怕是连女子都自叹不如,堂堂一个大魏皇子,被娇惯得掌心居然连块茧子都没有,难怪会被金人围堵在城墙下羞辱。
神游之间,陶临渊鬼使神差任由着小皇帝将他领至礼部为自己准备好的金辂銮驾旁。
察觉出自己的失神,陶临渊眸色转冷,正欲呵斥邀请他共乘銮驾的小皇帝。
只是在触及少年略带讨好的小脸时,陶临渊突然想起詹公公对这位小皇子的评价。
九皇子年幼丧母,不得圣心,又因打小生得玉质金相,在上书房里常常遭到其余几位皇子戏弄,最后只在上书房呆了两年,便抱恙辍学。
这个孤苦伶仃,无母族依靠的九皇子,能在攀高踩低的宫里活下来都是奇迹,哪还有机会去马场学习骑射。
念及如此,陶临渊冷声婉拒小皇帝的邀约,顺带将少年扶上銮驾。
没想到小皇帝不仅肌肤娇嫩,身量更是纤纤,明黄色龙袍下的柳腰不堪盈盈一握,托举在掌中,还不及他的龙渊剑重。
陶临渊瞥向并一旁驾齐驱的金辂銮驾,摇曳的金色纱幔下,小皇帝清瘦的腰板挺得笔直,似是察觉到自己投来的目光,少年突然转过头,展颜一笑。
晨光下,少年绛唇映日,齿若编贝。
陶临渊面无表情收回目光,并未有所回应。
魏无晏瞧见摄政王对自己的示好并不领情,心中不由哀叹了一声。
随着徐徐凉风一吹,魏无晏也慢慢琢磨明白礼部尚书的刻意安排,不由为她刚刚的冒失言行惊出了一身冷汗。
至于摄政王为何在最后还是将这顶威风又气派的金辂銮驾让给自己,究竟是为了沽名钓誉,还是准备秋后算账,魏无晏苦思冥想,却不得其解。
察觉出一道锐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