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玉被轰了出去, 一脸不开心, 余光瞥见桌案上摆着的锦囊, 昨日从他身上拿下来晒的, 现下也差不多干透了,只不知里面究竟是什么,让沈修止这般宝贝。
她往里头瞧了一眼,只透过屏风看到模糊的身影,加之屋里头烟雾缭绕, 看起来越发朦胧不清。
她难得起了一丝好奇,走到窗边的桌案前,拿了锦囊打开,里头是一张油皮纸,上面以漆着字,
‘高山仰止, 流水行止。’
似玉只觉不解, 手腕一转,正反两面皆看了一眼, 没头没尾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叫人不明不白, 完全看不懂。
这浮日观的锦囊实在有些无趣……
似玉摇了摇头表示叹息,将油皮纸重新叠好塞回了锦囊,拉紧了抽绳, 拿着绳子甩着锦囊往里头走去。
里头当即传来衣衫窸窣声响, 似有人手忙脚乱跌倒在床榻上。
“道长, 你穿裤子不要这么急呀,都摔倒了……”
男声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阴沉意味,“谁让你现在进来了?”
女声直无辜道:“我给你送锦囊呢……”
沈修止修养了一两日才好转过来,其间似玉一直守在他身旁,寸步不离地照看着他,生怕一眨眼他就跑了。
若不是晚间沈修止死都不肯,说不准还得钻进他的被窝里“照看”着他。
似玉扶着沈修止下了雕花楼梯,下头美人儿们直勾勾地看着,那眼神比她还垂涎欲滴,一时危机感四伏,极为护食的挥手驱赶,语气很是凶巴巴,“不准看他,走开走开!”
一群花娘很是伤心,手帕纷纷扬起,香风阵阵,
“姑娘真讨厌,看看都不行~”
“姑娘好是没良心~”
“姑娘,嘤嘤嘤~”
似玉只得又上前将手帕一一收进怀里,一摸口袋空荡荡没半个子儿,脸上颇有些挂不住,只得一边推着她们出去,一边哄道:“好啦好啦,一会儿找你们,乖~”
这呆头灵怪倒是会学,人沈道长才对着她说过一会儿,便记得门儿清,跟着这群花娘开口闭口不停。
沈修止本还不错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独自走到大圆桌旁坐下。
同行几人早已等在那里,子寒见沈修止安然无恙,心下顿松一口气,一瘸一拐走到他旁边坐下,“师兄,你没事罢?”
沈修止闻言微微摇头,“没事。”
似玉一转身见沈修止跑了老远,当即心慌慌地跑到他坐下,紧紧守着。
尤醨见似玉这般守在沈修止身旁,一时越觉碍眼,这女子又没安好心,谁知道她会不会做出对师兄不利的事来?!
她当即出声质问道:“你为何不让我们上去看师兄!”
似玉身子微微前倾,只觉此人半点没有道理,“我救的心头肉,自然就是我的,凭什么分给你?”
“你要不要脸了!”尤醨伸手怒指似玉,只觉这女人真是没脸没皮至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将觊觎之心表露的这么明显!
沈修止抬手掩嘴微微一咳,抬眼轻飘飘看了她们一眼。
尤醨当即收回了自己的手指,不敢再多言一字。
似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颇有几分紧张。
施梓漆才刚能下地,与尤醨一道坐在矮榻上,见状面色极为不好看,这两日孤男寡女在一处,多少有些让她不舒服。
画舫里头的气氛一时有些凝固,萧柏悯撩起衣摆在施梓漆身旁坐下,看向似玉缓和气氛道:“小生萧柏悯,我们已然见过几回,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似玉来人间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到自称小生的公子来问自己芳名,一时直起身板,认真起腔回道:“奴本家为石,名唤石似玉,年方二八,家住梅花十六巷,尚待字闺中……”
萧柏悯:“?”
子寒:“!”
画舫中突然一静,沈修止侧头看向她,眼神竟有几分凛冽之意。
似玉察觉到心头肉凶凶的眼神,一时声音越发小下来,不自觉收回身板,一脸无辜地瞅着他。
萧柏悯闻言面露讶然,不由开口寻问,“梅花十八巷……敢问可是京都的梅花十八巷?”
似玉一脸怔然,这本就是固定回答,青衣的戏里可多着,还有住蛟河村口的,住麟凤山下的,连住亲王府的都有……她一只摆在门前的看门狮,哪里弄得清楚这些具体位置。
萧柏悯话间一顿,似有几分斟酌,“姑娘若是住在那一处,也应知晓那里不是好地方,要是有机会,还是另寻别处为好……”
这梅花十八巷可是京都出了名的烟花柳巷,靠得不是色艺双绝,里头花娘大多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是以赚的都是三教九流的钱,来往寻欢作乐之人极多,都是图个便宜不烧银子,很多花楼皆不屑这种下一等的柳巷,明里暗里瞧不起。
沈修止这样的修道之人自然不可能知晓这些地方,可尤醨、施梓漆却是知道的,她们本就是京都世家贵女出身,又怎么可能不知这处地方。
尤醨闻言当即眼露鄙夷,极为不屑道:“原来是十八巷那处下三滥的地方出来的,难怪这般没羞没臊,看见男人就往上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