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再三, 为了以示对奈鲁先生的尊敬, 我只好十分惋惜地放下这块已经被我觊觎已久、几乎快要送进自己嘴里的咕噜肉,抬起头看向奈鲁先生的方向, 礼貌地问了一句:“还剩下最后一块了,奈鲁先生,你要吃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突然插话打断了这两个人的对峙, 总而言之现场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奈鲁先生瞥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餐盘里那最后一块孤零零的咕噜肉, 眼中的嫌弃一闪而过。
是的,没错,奈鲁先生正是这种不会别人剩下的东西的设定。
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神色的变化, 我抓住机会, 趁机开口说:“啊,这样的话, 我就只好……”
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得实在是妙啊。我在心里不由得为自己暗暗鼓掌,表面上是为了顾及奈鲁先生而作出了让步,但实际上已经深刻了解对方性格的我非常清楚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很好,这最后一块咕噜肉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奈鲁先生做出了令我始料未及的举动——他走到我身边,俯下身来,二话不说地取走了我手中的筷子,动作熟练地夹起那最后一块咕噜肉送进了嘴里。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咀嚼了几下,喉结上下滚动。最后一块咕噜肉也彻底消失了。
我:“……”
失策了。
心情忽然之间变得莫名沉重的我在这一瞬间想起了什么, 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奈鲁先生,开口提醒他说:“不好意思,奈鲁先生,你用的是方才我用过的筷子……”
“是,怎么了,”奈鲁先生点了下头,朝着我挑起眉梢,“有什么问题么?”
我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斟酌起用词,慢慢地说:“或许对于奈鲁先生而言问题不大,不过对我来说,这……”
这就有点恶心了,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也不喜欢去碰别人使用过的东西。这是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卫生常识啊,毕竟很多疾病都是通过唾液传播的——这当然不是指我有病的意思。
奈鲁先生一脸平静地听着,紧接着那两根筷子在奈鲁先生的手指上极快地转动了一下,划出漂亮又危险的弧线。
我立刻闭上了嘴。
大意了。早知道就不应该教奈鲁先生如何使用筷子。
奈鲁先生用审视的目光看了我好几眼,脸上流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身上那股仿佛夹冰带雪的冷漠总算消退了一些——尽管看上去仍旧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回头望向风,开口说:“我会考虑你的邀请……”
他一边拖长着尾音,一边用手中的筷子轻轻地敲了一下餐盘边缘。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他接下来的话也跟着响了起来:“不过今天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风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用微微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我——奈鲁先生话说得太快了,他不大能听得懂。
我只好小声地向他翻译了一遍。
奈鲁先生冷冷地看着我,就像在看着一个居然大着胆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和外人勾结私通的二五仔。
风终于领悟了过来,他礼节周到地对奈鲁先生说:“抱歉,是我打扰了。”
“既然如此……”风将温和的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紧接着对我微微一笑,他的目光如水,脸上的笑意也如同流水,缓缓地淌进了我的眼里。他开口对我说:“那我就先告辞了。再见。”
我晃了下神,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我还以为是另外一个人在对我笑——不过仔细想想也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慢吞吞地说:“哦……再见。”
直到亲眼看见风先生离开了这里、背影消失在了门口,我才不紧不慢地把目光收了回来。
……结果一转眼,就看见了奈鲁先生那张冷冰冰的脸。
“我不喜欢陌生人出现在这个地方。”奈鲁先生用他一贯不冷不热的声线开口说话,声音中透露着几分讥讽的意味:“难道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别给陌生人开门么?”
“嗯,这倒是没有,”我想了想,认真地回答说,“我父母死得早。”
奈鲁先生:“……”
奈鲁先生索性换了一个话题:“那个奇奇怪怪的中国男人是谁?”
我一边收拾着餐具,一边将风先生的姓名和来历一一说了出来。听完之后,奈鲁先生漫不经心地开口说:“哦?看来你们相处得很愉快。”
“是的。因为他和他的儿子一样待人亲切,说话又好听,还会做饭,”我眨了眨眼睛,含蓄而内敛地说,“而且脸也是我喜欢的类型。”
奈鲁先生冷笑了一声,似乎并不赞同我的话:“是么?亚洲人的长相在我眼里全都差不多。”
“这样的话就太遗憾了,奈鲁先生,”我目光坚定,语气信誓旦旦,“那可是一张能当校花的脸啊!”
奈鲁先生:“……”
经过一番忙碌,我总算把餐厅和厨房打扫干净了。先前风先生就将这里清理了一番,后续工作做起来并不算麻烦。我打开冰箱,看了看整整齐齐地陈列在里面的各种食材,然后半趴在厨房门沿上,将小半个身体探出去,看向坐在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