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背《三字经》、《千字文》、《蒙养》等十二册童书。
云崇青面上从容,看行文,知虽算流畅,但自己手腕力道还不够。字帖要继续临摹,每日里练笔不可少。
一篇文默下来,不等墨迹干,就将纸挪开,继续书释义。大雍的科考制度,几乎是同了明朝。县试、府试每年都有,过了即是童生。院试三年两次,在八月。乡试、会试,三年一次。
考察内容,四书五经均在列,文体没严定。当中最难的属“引政”,以时事为题,引经据典议政。这里分寸把握要极精,稍有不慎,无关命乎,但前途恐不明。“引政”只在会试、殿试,占比极重。
云崇青有细思过,“引政”,说到根就是揣度圣意。所以满了七岁后,他也开始关注时事,研究朝廷施政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云禾入家门,不是回正屋,而是像往常一样,先轻手轻脚地去西厢南屋瞧瞧。见儿子在写大字,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一身疲累尽去。
“爹。”正好写完释义,云崇青搁下笔,欲起身拱礼。
云禾摆手打住:“你坐着。”两步跨入屋,掏了巾子出来,“爹不扰你,你继续。”走至第一排书架那,开始小心擦拭架上的书。
老丈人走了,他的书全留给了淑英。上千册,八成是誊抄本。族里那些个嫂子、弟妹总笑淑英嫁妆薄。这嫁妆薄吗?厚重极了!
见爹没提别的事,云崇青就知道今天他又白跑了一趟城东。目光扫过那一齐排满满当当的书架,其实他暂时真的不需拜师求学。外祖留下的有关科考的书,都有注释见解。领悟透了,足够通过院试。
成了秀才,他年岁也上了十四、五,到时可以远行赴河囗省筠州府考東述学院。東述学院的山长,乃前国子监祭酒。
大雍为制衡氏族,极重科考。建国至今,所有打科举邪念的,不是杀头,就是全族流放。故只要他有真才实学,邵家不是阻碍。
就是爹娘有些想不通。
王氏送汤进来,见当家的在,喉间一哽,强忍下涩意,眼里晃着晶莹笑着嗔道:“你回来怎么也不吱一声?”把鱼汤放于书案边角,转身去堂室里淘洗方巾,摁了摁眼角。
她青哥儿求个学怎就这么难?
“这不是习惯了吗?”云禾呵呵笑起,显得有些憨。看着妻子拿方巾进来,给青哥儿擦手,歪头往外张望。
“芊姐儿呢?”
王氏回道:“领着春画在裁布。”青哥儿读书,要静。四房里走动的下人只三个婆子,两个小丫鬟。除去管厨房的张嫂和夏花,院子、大门也要人管。芊姐儿身边,就仅春画伺候着,亏了闺女了。
“过几天南边有批布到,我再拿几匹回来。你跟芊姐儿多裁几身。”云禾擦完书,掸了掸衣袖。
“依你。”
云崇青见爹娘叙完话了,道:“既然爹回来了,那就一道吃饭吧。”端了汤往外。
“饭要吃,汤也要喝。”云禾跟上,在经过妻子时,牵住她的手,随儿子去堂屋。看着前方小小人儿腰背笔挺,他心里惭愧。从前也是自个天真了,以为有邵家这层关系,青哥儿在三原县求学轻而易举。现在,全明白了。
不怪老丈人生前总说他,当局者迷。云禾轻吐口气。
“这趟货交完,下午铺子里该没什么事了。”王氏惦记着早上去合颂院请安时,闻到的药味。
轻嗯一声,云禾回道:“是空下来了,等用完午饭,我去看看爹。”岁数上身了,受点寒,竟反反复复地发烧热,半月不见好。
王氏点点头:“在旁伺候两天吧。有个儿子守着,也许爹能好得快些。”云家爷们散在外走商,一年到头少有闲着。可这么些年过去了,银钱没少挣,只家还是没能做大。
来到正屋,差厨房摆饭。一家四口也不用人伺候,围着六棱桌不守规矩,一边吃一边聊。
“这回伯祖父去邵关府拜见,您说能见着太夫人吗?”云从芊掏了鱼籽放到弟弟碗中,眼看向上位。
云家守孝,三年没敢挨邵家大宅,生怕冲撞了贵人。这回她伯祖父可是揣着大笔银票去的,怎么的也该见着眼真佛吧?再者,邵家大管事不是说太夫人看重云家,才把院里的如意下嫁?
下嫁……宰相门前六品官,指的是这般吗?敢情云家一窜的良民,还不如个贱籍婢女上得台面。
云禾咽下嘴里的饭:“不一定。”不是说太夫人不见,而是近日她老人家应会带邵家的两个嫡出姑娘上京。
“见与不见,于云家都没差别。”在云崇青看来,不见还好些,不用跪。听着如此平静的童调儿,王氏忍不住露笑,夹了块青菜送过去:“别只吃荤。”
“儿子吃的是鱼。”
“鱼也是荤的。”云禾又给他来了一筷清炒萝卜丝。
瞅着弟弟苦大仇深地盯着碗里的萝卜,云从芊掩嘴大乐,还不住地催促:“快点吃…快点吃,香着呢。”
用完午饭,婆子撤了残羹。等两孩子回屋了,云禾拉着妻子进了里间,把挂在腰上的绣囊摘下,塞她手里:“这趟山货品相好,收时按的过去的老价,但账上一斤我给抬了两文。”
这样的事,一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