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快,都满城风雨了。”云崇青抬起头:“放心吧,宫里该听到的一句也不会漏。”
如他所言,这会方达正在向皇帝描述吴府那出,站在龙案边上翻折子的封卓瑧眉眼低垂着,看不出情绪。
听完,皇帝浅笑,若话家常一般问道:“吴家今天摆宴,都请了哪几家?”
“礼部几个侍郎家眷,国子监祭酒家…”方达列数:“还有温家,算算也没几家。就是瑛王妃驾临,沐宁侯夫人便不好不去了。”有这两位主儿,再小的宴也小不了。
封卓瑧疑惑:“就请了沐宁侯府吗,镇国公府、孟安侯府没请?”
是不该,方达笑回:“这里还有一出,容奴才细细讲。原照吴家的打算,沐宁侯府也是不准备请的。这不管事给云修撰家送帖子时,被昭毅将军的两位小公子撞见了吗?小公子顺口问了一句…”
“那两皮猴子。”封卓瑧唇微扬,眼里滑过冷色:“二嫂真的是多虑了。我与二哥虽差着年岁,少玩在一起,但承袭一脉,怎可能因温家与崇青舅母之间的恩怨起间隙。”
皇帝抬眼看儿子:“你无需这般直白。”
“父皇若喜欢含蓄,儿子下次记得拐个弯。”封卓瑧合上手里的折子,又拿了一本。这些都是往年留中不发的旧本,看着挺有意思。父皇都有批注,他领会起来也不难。
“你与小二闹不痛快了?”虽然登基后,他收拾臻王、献王是手起刀落,但皇帝并不希望自己膝下的几个也闹到你死我活。
“若非二嫂此举,儿臣也是不知的。”封卓瑧不说可能是他那二哥流露了什么,让瑛王妃误会了,只道:“不过二嫂这时能有闲心当和事人,倒叫儿子松了口气。想来陈炽昌父子剿倭寇该是胸有成竹。”
皇帝笑了:“朕等他们凯旋。”一低头,眸底墨色快速晕染,双目沉沉。
本来父皇就怀疑海山岛遭袭,与诚黔伯府有关。他那二嫂又来这着,封卓瑧不以为自己刚的言语有过。
“你也伴为父左右有些日子了。朕今日有心,教你一课。”
封卓瑧意外,放下折子,看向他父皇:“您不生气?”
“气什么?”皇帝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他:“气你审事透彻,不好糊弄?”自己不糊涂,为大雍江山想,他真心希望大雍君主能一代强过一代。
封卓瑧笑开,退后一步,跪地叩首:“是儿子狭隘了,以为父皇不会喜欢听那话。”
“知道朕不喜听,那你还说?”
“在您跟前,儿臣若避重就轻,只与您言兄弟情深固若金汤,是在明晃晃地欺君,辱没您。儿臣不敢。”他们是君臣,对此,封卓瑧不敢忘。但他们同时还是父子,封卓瑧亦深知血脉要义。
“哼,”皇帝起身,背手上前,垂目看跪伏着的儿子,沉寂几息,问:“你以为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