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
天,乌压压地黑了一片,沉闷而又躁动。整个天空仿佛都是炸雷的轰鸣,震得人耳朵发麻。狂风肆虐,尘土飞扬,和着黑漆漆的乌云,仿佛要毁天灭地、吞没人类般的狰狞之势。
西边一间土坯房里,传来一阵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听得守在门外头原就紧张的年轻人僵硬的手指捏得越发地紧。眼眶泛红,时不时抬起胳膊擦一下额上的汗、抹一把眼泪。
东边屋里一个年级稍大的妇人抱着孩子在屋里“哦哦哦”地轻声哄着,手里还在不停地晃悠着。
她边哄着孩子便跟一旁的男人抱怨着:“三弟妹可真矫情,谁还没生过孩子啊!就她能耐,娇贵,生个孩子跟谁拿刀砍她、要她的命一样……”
男人不说话妇人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噼里啪啦地一通倒豆子般数落个不停。原本平淡无奇的面容上,吊着一双三角眼,显得人有些刻薄。
仿佛为了验证她的话一般,西屋那边,女人的叫声更凄厉了。
西屋里头,女人疼的要受不住了。巨大的惊雷声好像鼓点一样,环绕在耳边,震得耳朵“嗡嗡嗡”地响个不停,身体简直是要活生生地被劈成了两半。
偏偏那“鼓点”急促又声势浩大,像是在催促着自己。女人又是一个使劲儿,满脸的汗。感受着身体被撕裂的痛楚,再也憋不住,嘴里大骂着“魏三你个杀千刀的——”
屋外,紧张不安、一直不停地在走来走去的男人闻言又是一个踉跄,差点儿没站稳跪地上去。
紧跟着就传来了清脆的巴掌声以及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同时,躁动的雷云滚着着消散了开去,眨眼之间,大颗大颗的雨点恶狠狠地砸落下来,打湿了屋顶的稻草,在土墙上印下重重的痕迹、打在男人的心上……
男人又哭又笑,抹了把眼泪,进了屋。
屋里,接生的产婆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给男人道喜:“三小子,你媳妇给你生了个闺女。闺女是小棉袄、贴心,你可不兴不高兴啊!”
“哎,高婶,多亏你了。闺女我也喜欢。”
瞧着男人面上确实高兴,产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就算魏三高兴,只怕魏三她娘那脸色也不会好看,心知今儿的接生礼只怕是没什么收获了。
一时之间,心头便有些沮丧。
到底是一个村子的,魏三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不能只因着这个就不管了。魏老太不在,高婆子便教着魏三抱孩子。魏三僵着手脚按着高婆子教的姿势抱着孩子,揽着孩子襁褓的手指都在发抖。不过,手里抱着闺女,看着躺床上休息的媳妇,心里倒是美滋滋的。
不一会儿,听着屋里头渐渐没了叫声心知已经生完了的魏老太终于姗姗来迟,踏进了西屋。
她掀了帘子进来,大着嗓子就问:“生了个啥,小子还是丫头?”
高婆子堆起满脸的笑:“是个闺女,闺女贴——”
高婆子话没说完,就见魏婆子耸拉着眉眼,满脸的嫌弃不满:“又是个吃白饭的丫头片子。”
话音一落,直接摔了帘子走了。
这是直接打算接生礼一点儿都不给了!
高婆子暗叹倒霉,也没心情再留下了。
她跟魏三说了一声,就打算走了。哪知道魏三把孩子放到孩子娘身边,转身居然从身上掏出了十个铜板给了高婆子。
……
等高婆子走了,魏老太才又进来。
看着魏三守着床上的娘儿两,她心里头就有些不痛快。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又得白费好些年粮食。
何况,这出生的时候这么不好,又是雷、又是雨的,南边的地只怕又得被淹了。到时候,地里的庄稼还不定能收个几成呢?
这丫头指不定还是个晦气的命。
这么一想魏婆子无端就对这孩子多了几分嫌恶。
她甚至心里暗搓搓地生了个心思,莫不如趁着孩子刚生下来,这会儿子三儿子不注意,直接给扔到后山?
如此,也可以省些粮食。
这么想着,魏老太的手已经不知不觉地伸到了孩子的襁褓上。
结果,孩子突然张嘴“哇哇”大哭。外面的风雨越发暴虐、凄厉,一下子惊醒了正打瞌睡的魏三。
魏老太心虚,没等魏□□应过来她就先声夺人、吼了魏三一句,而后迈着急速的步子出了门,活像后面有人追赶。
熟料,刚出门眼睛又被一瞬急促的而又刺眼的白光闪了一下,紧接着一道惊雷打下,魏老太直直地仰倒了下去。
青天白日的,叫雷给劈了!造孽哦!
躲在东屋和偏屋等着魏老太对魏三两口子发飙好趁机瞧热闹的一大家子人呼啦啦地全跑了出来,拉着魏老太哭天喊地的。
众人将人抬到了屋里,又去请大夫,大夫摸着长须,直叹魏老太福大命大。无大碍,养养就好。
众人:命大是真,福气嘛??青天白日的叫雷给劈了,这能叫有福气?
殊不知,躺在床上的魏老太也心虚呢!
——这不是因为她想丢孩子,老天爷给的惩罚吧?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那个晦气的丫头片子。
魏老太满怀着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