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欢跟时迁在门口就分开了。
时迁被领到前院去见秦学士, 锦欢则跟着一个沉默的丫鬟往内院去。
秦家是三进的宅院, 比时迁租的院子要大的多, 中间还有一个园子。
园子里有几个丫鬟小厮守着,都各从其职,看着规矩很多。
锦欢挺了挺背。
虽然秦府布局挺好,园子布置得还不错, 锦欢也没多瞧, 一路目不斜视,怕给时迁跌了面子。
领路的丫头将她带到正室, 便退了下去。
锦欢抬眼望去,就见正前方坐着一位穿着打扮十分讲究的年轻妇人,身边站着两个面嫩的丫鬟。
这该便是秦夫人了。
锦欢下意识紧了紧缠着脖子的衣领,笑着对秦夫人轻声问了好。
秦夫人闻声抬头瞥了她一眼,眼皮子闪了闪,又低头抿了口热茶,然后才懒懒地站起身, 朱唇轻启:
“来了啊?”
这混不在意的一眼,仿佛是被人挡了光亮才随意抬头瞥一下,整个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锦欢:“……”官夫人请客就是这个样子?
一点儿也不尊重人!
还是看不上自己吧?
不过,要是看不上自己又何必要请自己过来?有那功夫她还不如陪陪闺女,再歇一觉,不比受冷眼强?
锦欢心里有些不高兴。
不过,想想人家是五品官夫人,自己什么也不是, 好像确实也不用把自己放心上。
锦欢虽然不大畅快,但是也不想给时迁惹麻烦,便“嗯”了一声。
秦夫人当然是故意态度冷淡的,但是她冷淡锦欢可以,听锦欢这么不咸不淡地回应,心里却不大爽快。
然后,秦夫人好似忘记要请锦欢入座一般,只端起一只青花三才盖碗,左手托着茶船,右手提碗抵盖,轻轻倾碗,好似渴了想饮一口茶汤。
茶汤冒着热气,好似烟雾,模糊了秦夫人的面庞。
两个丫鬟站得笔直,一点儿没有提醒的意思。
锦欢大概就确定了自己前头的想法,真不是她多想,这秦夫人确实对她有意见。
而且晾人还好似晾上瘾了。
虽不知她哪里得罪了秦夫人,或是秦夫人单纯就是看她不起,但是锦欢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她向来是人敬我一吃,我敬人一丈,人看她不起,她便也没什么恭敬的心思了。
这下子,也不管秦夫人是忘了看座还是故意的,锦欢应了声后便自顾自在对面椅子上坐下。
秦夫人眼角余光瞥见,茶也不喝了,眉心微皱,心里暗道:果然是乡下女人,就是没规矩。
***
秦夫人咳嗽了一声,目光直视锦欢:
“知道我今儿请你来做什么的吗?”
锦欢不急不缓:“我昨日刚入京,并不知秦夫人这么着急请我来有何意。”
秦夫人目光轻蔑地道:
“时迁进士及第后早和我家说好要娶我闺女,谁知临了他突然反悔,说是家里已经娶妻。”
秦夫人话音顿了一下,看着锦欢仍旧面无表情,又继续:
“可我闺女自两家私下定下亲事后,一颗心便给了时迁,如今他说不娶便不娶,当我家是好欺负的?”
秦夫人一脸愤怒,好似她家闺女真的受了这么大个委屈一般。
而且她这个谎话撒的极有技巧,说是时迁私下跟秦家说定,就避免了被拆穿的可能。
哪怕时迁解释,只怕也并不容易叫人相信,毕竟秦夫人说了时迁他后来可是反悔了。
若是锦欢跟时迁之间的感情、信任略微差一些,只怕锦欢现在就要气急而倒。
然而,秦夫人只看到除了刚开始锦欢动了动手指,之后仍旧一脸平静。
秦夫人一下便觉得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你不相信?”
“我相公就在前院学士大人那儿坐着呢,我只相信他,夫人既然觉得我相公出尔反尔伤害了你家女儿,不妨叫我相公过来对质一番?”
秦夫人没接这话,又问:
“你可知道他态度如此反复是为何?”
锦欢并不答言。
她都说了只相信她家相公的话,明摆着并不相信秦夫人那套说辞,自然不会答她。
秦夫人起身朝着锦欢慢慢地一步步靠近,有意在给锦欢施加压力,乱她心神:
“你当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人,想往上爬容易?时迁他如今正是需要人脉扶持的时候,我们老爷这身份刚好不高不低是他能够得上的,他能不心动?”
“这一心动啊,可不就跟我们家私下定下亲事了。偏偏他好似心里良知过不去,觉得对不起你这个糟糠之妻,又反悔了。”
接着,秦夫人话锋一转,语带狠厉:
“真当我们家好欺负?要不是我闺女一颗心都丢给了他,我绝不饶过他,如今只看着我闺女的份上,我不计较他骗婚的事情,也肯愿意将闺女许配给时迁,只要你肯让出正室嫡妻的位子。”
秦夫人一边说一边死死盯着锦欢面庞,可惜,锦欢脸上仍旧是冷静自持的模样。
“夫人凭什么认为我肯让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