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费奥多尔喝了口自己面前的咖啡,语气中透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平静,“这片大地太需要荒诞了。世界就建立在荒诞上面,舍此以外便是一无所有。*”
“哈,荒诞吗?”伍尔芙看着眼前看上去还只是个孩子的俄罗斯人,嘴角扯出一个带着些许自嘲的笑,“也对,这个世界一向如此。”
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希望和自己在这里谈判的是一个成年人。不是因为作为前任大不列颠的王牌谍报员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而是……
眼前这个人的年龄和对方现在所从事的职业的对比,几乎是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她,这是一个多么糟糕、甚至荒诞的世界。
“没有必要这么觉得啊,伍尔芙小姐。”费奥多尔看着眼前这位气质像是伦敦雾气一样迷蒙的英国女郎,反倒是很愉快地笑了起来,“走上这样这样的道路正是我自己的意愿。反倒是您,身为厌恶战争的人,却在战争中担任了情报员的职务,还真是糟糕呢。”
糟糕吗?
也许吧。否则在战争结束之后,她也不会固执地违背上面的命令,执意停留在俄罗斯。
伍尔芙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重新收敛好心绪,打算认真对待着这只狡猾的小狐狸。
——不管对方有着什么样的身份,但从坐上谈判的席位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是不折不扣的对手了。
“算了。今天我们见面也不是来聊这件事的。”伍尔芙轻轻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双祖母绿色的眸子已经变成了一片平静的深潭。
虽然在莫斯科天天摸鱼,但作为曾经的情报员,甚至是当初俄罗斯一带情报网的核心,她在方面可是接受过国家级的专业训练的。
……虽然某些技能在这个被伊丽莎白小姐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谈判里面毫无用武之地就是了。
伍尔芙回想了一下昨天下午,某位女子一边懒洋洋地在轮椅上晒着太阳,一边从容不迫地安排完了整个谈判目标和效果的样子,感觉自己内心充满着无奈感。
行叭,反正她已经对自己工具人的命运认识得很深刻了。毕竟这位怎么说也是她的上司,而且因为某些“意外事故”,大剧院这个月已经不会开场表演芭蕾了——没有个合适的摸鱼理由,她都不好拒绝对方。
想到这里,心里越发惆怅,但是面部管理依旧相当出色的伍尔芙小姐露出一个和内心想法完全不同的优雅微笑:“让我们直接进入话题吧,费奥多尔先生。就像是你说的,我的确在之前的交易之中使用了一些不太合适的小手段。”
“而我赔偿的诚意就在这里。”伍尔芙淡然地看着对方,指尖轻轻点了一下自己说带过来的公文包,“我们可以帮你和钟塔侍从之间牵上一条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俄罗斯人看了眼公文包,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作为英国这个强大异能国的国家机关和最早出现的异能组织之一,钟塔侍从的能量不言而喻。
几个世纪前欧洲异能者的数量出现了爆发性的增长。即使当时的异能者还没有成功地摸索出异能的使用方法,但由于或多或少的意外,他们还是进入了官方的视野。
这也就是后来浩浩荡荡,席卷了整个欧洲的猎巫运动*的起因。借着裁决女巫的名号,在这场运动中死去更多的实际上是那些异能者们。
后来随着一轮又一轮的思想解放,欧洲的各个国家才成立了有关异能者的管理部门。与此同时,异能者掌握自己异能也越来越轻松*。
在这两个条件下,异能者群体才在现代正式进入了大众的视野之中,同时在战场上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也就是这场刚刚结束的、显得可笑又荒谬的异能战争。
更可笑的是,因为异能者展现的能够决定战争走向的能力,他们反而因为这场给无数人带来了伤害的战争受到了更高的关注,也得到了更高的地位。
——尤其是在那“七位背叛者”以这样强势的姿态,强行结束了战争之后。
“的确是一个无法让人拒绝的条件。”费奥多尔收敛起自己的思绪,敛眸隐去自己眼底闪过的一丝嘲讽,“不过应该还不止这些吧,按照伊丽莎白小姐给你的交代来看。”
果然猜到是伊丽莎白的安排了吗?
伍尔芙在心里“啧”了一声,想起了上司对眼前这个人的极高评价,只觉得完全没法理解这些靠脑子吃饭的人。
不过还真是小气。只不过当时因为好奇,变成狗稍微偷听了他们私下里的几句谈话而已,又没有什么重要内容,就算是当幌子也太过分了吧。
“哈,费奥多尔先生,如果我的记性还没有出问题,之前我可是半卖半送地给了你两份算得上是国家机密的情报呢。”
伍尔芙挑眉轻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岔开:“更何况……目前在谈判上占据主导地位的是我们才对。这么提要求,就不怕这场交易一拍两散吗?”
虽然对面这个年轻人,还有之前那位银发金眼的少年的异能在她眼里都相当危险,但在“战争与和平”的异能已经发动的情况下,她可一点也不担心。
毕竟,在势力上真正占据优势的是她们。对方虽然很有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