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安徒生还是在北原和枫锲而不舍的劝说下去写他的童话了。
在写下这些故事的时候,他有时候会想到旅行家说的话:就像是某种早就在冥冥中钦定的宿命,至少在童话这一件事上,他的确有着超出常人的天赋。
有时候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他不是在写下这些故事,而是把早就存在的故事重新带到世界上。
——这些美丽的、绚烂的、充满了深切而沉重的爱的文字就像早就存在了这片天地里,只是它们在被人遗忘的角落睡着了,直到现在才真正地醒过来。
“唔?有这种感觉很正常啊。”北原和枫在听完他的感受后,先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才这么回答道。
“童话从来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过,虽然有很多人已经忘了这一点,但的确如此。作家的职责只是唤醒它们而已。”
当然,还很有可能是受到你那作为童话作家的同位体的影响。
不过北原和枫自然不会说出这样有点煞风景的话:他知道,这些人心里都有一种隐藏的固执和傲气。
就算在这个世界依旧选择走上创作的道路,他们要写的也是属于自己的作品,而并非是前世任何一个人的影子。
“说起来,最近你又写了什么童话?”
旅行家把“叮”了一声的烤箱打开,从里面取出了烤好的烘焙奶糕,然后把它们放到安徒生的书桌上,自己也取了一块嚼起来。
北原和枫在哥本哈根的期间倒是还经常单独跑过来看他,时不时捞走几份稿子当做哄自家幼崽的睡前童话,让安徒生有点怀疑对方劝自己写童话故事是不是“别有用心”。
“一个关于回忆的故事……”安徒生把笔搁置在一旁,拿起一块奶糕丢到嘴里,看起来有些犹豫,“我不知道我现在的写法能不能让孩子们接受。它看起来……有点乱?”
里面错综复杂的故事和人物实在是太多了,彼此还总有些微妙的呼应。他总有点担心自己的这种安排是多此一举。
“乱就让它乱去吧!”北原和枫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成年人理解不了的东西,孩子们是能够看得懂的。”
旅行家为刚刚开始写作生涯的童话作家泡了一杯香气四溢的接骨木茶,然后同样放在书桌上,接着便开始在边上写给托尔斯泰的信。
经过他们两个在作品作者名上面的反复极限拉扯,《复活》终于准备在俄罗斯出版了。
北原和枫不知道托尔斯泰到底是怎么突然答应“不把北原和枫的名字加在作者上”的,但想来和他那些在俄罗斯的朋友脱不了干系。
干得漂亮。旅行家在心里默默点了个赞,然后把熟练地写起了回信,顺便礼貌地询问了一下其他人的文学创作情况。
比如伊丽莎白的诗歌,普希金的诗歌……
值得一提的是,由这个世界的托尔斯泰写出的《复活》第三部与他记忆里的版本有很大的不同:
虽然自己朋友的文笔还比不上三次元写这本书时已经阅尽千帆的同位体,但在人物最后的塑造上却比原著显得更加明朗和坚定。
甚至透过文字,北原和枫就能看到对方在写下这个结局时的决心。
这个世界的托尔斯泰不仅仅是一个文学上的创作者。他曾经亲眼见证和背负过生命和死亡的分量,也是莫斯科这座城市不折不扣的守卫者,庇护着里面生存的人民。
——我为什么而战?我守护的又是什么?
“你应该也找到自己的答案了吧。”
北原和枫拿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脸颊,橘金色的眸子里温暖的笑意一闪而逝,想起了他们两个曾经在图书馆里面的攀谈,有些怀念地轻声念着这本书的名字:“复活啊……”
聂赫留朵夫已经在你笔下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复活之路,那么你呢,托尔斯泰?
北原和枫自然可以做到把这本书原有的情节全部复刻出来,但是他最后还是选择鼓励托尔斯泰亲自动笔,为这个故事写上结局。
前往西伯利亚的道路是聂赫留朵夫的复活之路。而聂赫留朵夫完成自己救赎之路的过程中,你也知道“生命”到底是什么了吗?
北原和枫笑了一声,收敛起自己的思绪,继续向对方书写自己最近在哥本哈根旅游的经历。
他相信对方已经知道了——如果一定要给出一个理由的话,那是因为对方已经成功地为这个世界的《复活》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我看见你这封信已经写两天了。”安徒生拿起装着接骨木茶的茶杯喝了一口,碧绿色的眼睛中透着好奇,“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为难的地方倒是没有。”
旅行家一边回答着,一边笔尖不停,为这封终于快要写完的信件收尾:“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已……毕竟哥本哈根值得讲的东西太多了,每天都想添加点新的。算了,我还是先把明信片和照片整理好吧。”
安徒生“噗嗤”地笑了一声,一边吃着茶点,一边看着年轻的旅行家嘀嘀咕咕地挑选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明信片,有时候还会提出一点意见。
“这两个都是拍的克里斯蒂安堡宫。可以把之前丹麦国家博物馆的那张图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