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和枫最近喜欢上了写诗。
不是用键盘打字写在文档上的诗歌,而是用钢笔慢慢把句子写到纸上面,墨水和思绪一起流动着从笔尖倾注下来,勾勒出纤巧美丽的单词。
在钟塔侍从禁止了他发送和接收跨国电话和跨国短信等各种消息后,北原和枫就喜欢上了这种打发时光的方式,甚至有了闲暇时间来研究各种各样的墨水和诗歌翻译版本。
奥斯汀这个时候就会拿着一本书,坐在沙发的背上,偶尔抬起眼眸看着这个自己负责监控的旅行家,桃红色的眼睛里倒映出清亮的光和对方的身影。
——旅行家温柔地垂下橘金色的眼睛,笔尖研磨着纸张上细微的颗粒,在房间里发出很轻巧的摩挲声,如同阳光的绒毛轻蹭着脸颊。
在这个没有下雨的伦敦里安静到像是一副被定格在时光里的画。
北原和枫大多数时候是写英文诗,写自己记忆里的里尔克、艾略特、莎士比亚,也有的时候回掺杂一点中文的现代诗和俄语诗在里面。
奥斯汀有时候会特意凑过来看他写了什么,倒也不是出于监控时什么都要观察一下的目的,反而更多的是好奇。
她是那种典型而又不典型的贵族少女,有着贵族的傲气、挑剔和品味,但又没有那种拘谨、古板和内敛的气质。
但她和十□□世纪沙龙里的那些女士一样喜爱着艺术和诗歌,尤其是喜欢那些明亮的、属于乡野间的风景。
“这是你写的?”她问。
北原和枫抬起头看她,似乎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在诗末尾写了作者的名字。”
“我知道,但是我认识艾米丽·勃朗特,她从来都没有写过这样的诗。”
简·奥斯汀侧过脸看着,似乎想要知道这个有点狡猾的旅行家该怎么狡辩:“艾米丽马上就来,你要是不告诉我这诗到底是谁写的,我就告诉她这件事情。”
“那可真巧。”
北原和枫不动声色地把本子藏好,接着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勃朗特小姐和这位诗人正好是同名同姓诶。”
奥斯汀小姐为这个听起来敷衍得要命的说法翻了一个白眼,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盈地跳跃下来,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不继续监控了?”
旅行家看着对方要走,于是从自己的抽屉里面拿出来一块巧克力递过去,用带着笑意的语气问道。
“艾米丽就是来看你那只蝴蝶的,我干嘛留在这里给自己找不痛快?”
简小姐瞥了对方一眼,接过巧克力塞到口袋里,没好气地说道,只觉得这个和人熟起来后就开始逗弄人的旅行家多少有点坏心眼子。
一点对贵族应该有的尊重都没有,那副好像在看热闹的笑盈盈样子也当真是烦人得很。
“我还以为你会有点怀念它呢。毕竟今天我们把这只蝴蝶放飞之后,你就是想在我这里见到它都难了。毕竟是春天。”
北原和枫看了一眼被放在玻璃罩里无忧无虑地飞行着的蝴蝶,手指放在透明的玻璃上,橘金色的眼眸里流淌着温柔的色彩。
——伦敦的春天到了。
旅行家前几天和奥斯汀小姐出门去伯明翰逛图书馆的时候,在快车的窗户里看到了许许多多浓绿起来的树。
还有花,很鲜活地明亮着。
当时的艾略特也来找他,于是三个人就在车窗边上看着一路的风景看了半天,并不知道这样的举动有什么意义,但阳光总是能让伦敦人高兴起来的。
“晒太阳带来的感觉就像是有一万只蝴蝶在身体里面,正在心里面晃晃悠悠地飞,让人感觉醉醺醺的,好像一张嘴就有很多很多美丽的东西要从心里飞出来。”
这个比喻是艾略特说的,让某位大小姐有点嫌弃,虽然北原和枫倒是挺喜欢。
“这种感觉叫幸福。”
旅行家当时是这么笑着说的:“而且这种幸福是所有的幸福里最暖和的一种。”
对于很少能够见到太阳的伦敦人来说,幸福本身就是一种可以这么简单的东西,尤其是已经忘掉上一次晒太阳是什么感受的艾略特。
“春天……”
奥斯汀小姐重复了一下这个词汇,显然也想到了他们在去伯明翰的快车上见到的风景,眉眼中的神色稍微显得柔和了点,但还是很不爽地哼哼了两声:“最好我是再也见不到它。”
“你一开始也不喜欢我。”
北原和枫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半开玩笑地说道:“但你现在看上去态度要温和多了。”
他也没有非要让这位大小姐重新认识一下蝴蝶这种昆虫的想法,只是突然想起来初见时的事情,顺口打趣了一句。
奥斯汀很明显也看出来了,所以也只是故意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倒也没有真的生气。
“我不喜欢蝴蝶就和我讨厌法国人一样历史悠久。但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的话,我可以勉勉强强道个歉。”
女子按了按自己轻薄柔软的帽子,语调慵懒地回答道,接着便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两鬓的棕红色卷发划出一个轻盈的弧度,像是飞鸟微微扬起的副羽。
“误会是必然的,谅解是偶然的,相爱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