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对洛夫克拉夫特的触手感到非常好奇,有一段时间整天围着对方转,眼睛亮晶晶的样子让人十分担心他下一本书里面会不会出现什么意义不明的东西。
北原和枫也任着他,反正对于他来说,自己拽的到底是一根触手还是一只手区别并不是非常大,而且这种和章鱼一样有一定自我意识的触手其实也很可爱。
“那就巧克力冰淇淋。”
他嘟囔了一声:“希望弗兰克对于冰淇淋和巧克力不要产生什么心理阴影。”
由于经常过来蹭甜品的缘故,听说前几天菲兹杰拉德已经跑去和海明威念叨吃太多巧克力会不会导致心率不齐或者变胖之类的话题了,还被海明威嘲笑了一顿。
“泽尔达女士回来后未必还能认出来你是她丈夫呢。你比过去可真是圆润了不少,菲兹。”
洛夫克拉夫特歪过头,很明显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巧克力与冰淇淋产生心理阴影,但他显然也不在乎这一点,只是用触手慢吞吞地缠住对方的手指。
“我想猫了。”他稍微走神了会儿后,说。
“想都别想。”楼底下路过的海明威喝了一大口酒,相当快速且斩钉截铁地回答,他铁灰色的眼睛一下子就锐利了起来,用一种看人贩子的眼神看着某个不知名生物,像是下一秒触手就要张开尖锐的牙齿把猫吃掉似的。
洛夫克拉夫特看上去有点受伤,他转头看了看北原和枫。
北原和枫咳嗽了一声,咽下去自己本来快要脱口而出的笑声,有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喵?”
洛夫克拉夫特眼睛亮了一下,用触手有样学样地摸了摸北原和枫的脑袋,动作简直和他撸猫的时候一模一样,然后就快速地缩了回去,只剩下几根很欢快地缠在北原和枫的手指上,看上去像是编了一朵挺掉san的花。
海明威把酒杯放下来,虚起的眼睛代表他更不爽了。
“线钩错了。”他嘟囔道,很难不让人觉得他是在故意挑刺。
洛夫克拉夫特仔细想了想,于是恍然大悟地调整了下自己的触手,这下看上去比之前要稍微正常一点了。
“唔,该说不愧是从异能大战的战场上面下来的人吗?”
北原和枫倒是很不介意地甩了甩
手,朝着海明威眨了眨眼睛,用轻快的语气说道:“我敢打赌,经过你的伤口缝合手术肯定都会很漂亮。”
洛夫克拉夫特有些疑惑地低头看了看。
他感觉就对方给出的建议来看,对方更像是自己编过花,为什么北原和枫要提到伤口缝合?
“本来我也学不会这些,那是用许多人练手才练出来的。”
海明威似乎沉默了一瞬,接着给自己点燃了一根雪茄,他的身体似乎稍微放松下来了一点,就是声音听上去依旧带着冰山一样冷冽和隐晦嘲讽的意味:“这可比用手术线缝香蕉管用,而且还不需要花钱买。”
战场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人的尸体和等待着手术的人。
练手有无数的尸体可以练,只要在腐烂之前出来掉就可以;实践上也有数不清的自愿或非自愿实验者进行配合,再加上高强度高烈度,只要心理不崩溃,活下来的战地医生基本上都是优秀的外科医生。
“但毫无疑问——在战场救助别人的海明威先生一定是相当了不起的人。”
北原和枫笑着晃了晃自己连着烟火大会的宣告一起拿回来的电影宣传单,橘金色的眼睛因为调侃而微微弯起,语气活泼地念出了纸上面的标题:“《Hero》,不是吗?”
海明威哼笑了一声。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旅行家带着洛夫克拉夫特上楼后,才隐隐约约地嘟哝了一句什么。
“英雄。”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以一种相当讽刺的语调,是针对自己的,接着因为太好笑而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可不是什么英雄。
海明威虽然永远都不会把这句承认的话从口中说出来,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晰地知道这一点,他太聪明也太冷静,以至于根本骗不了自己。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英雄的话,那么他就不会这么执着地想要成为一个英雄。他的内心并不强大,正相反,由于病态的骄傲与自卑,他总是会紧张到精神濒临崩溃的地步,然后把自己的不安以暴躁和充满攻击性的方式宣泄出来。
中年的男人吸了一口烟,他用力地吸着,像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加快自己的死亡,然后猛烈地咳嗽了好几声,随便扯了张纸擦了擦,然后很干脆地把带着血迹的纸巾丢进垃圾桶。
他不知道北原和枫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对方刚刚的反应着实有点反常,一般的情况下,旅行家从来不会用轻松的口吻聊起战争,除非是故意这么做的。
简直就像是刻意转移话题。
海明威又吸了口烟,眼中有着对过往浓郁的厌恶与没有办法遮掩的烦躁。
他自己知道,他之所以能看出来,是因为他会编织衣服和这种精巧的小玩意。
这是他小时候学的,在他还是以一个女孩子的身份活着的时候。
海明威人生的前五年是一个“女孩”,或者说在他童年的整个世界里,他只能去听母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