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只狐狸,轻声,“哭我杀了那只狐。”
师兄弟们就不说话了。
云忘刚刚筑了基,他被大师兄护在身后,静静看着对面的裴云舒。
从他的发丝看到他握紧的拳头,再从他弓起来的背看到他的鞋尖。
云舒师兄是如此伤心,伤心得仿若全身都在颤抖,黑发遮住了他的侧脸,云忘无法看清他面上的表情,却能看到一滴滴泪珠,颗颗落在死去的那只狐狸的身上。
一滴又一滴,全都给了这只狐。
“二师兄,”云忘道,“你不该杀了那只狐。”
他声音好似被风一吹就散,“你杀了他,云舒师兄就彻底记住这只狐了。”
这下好了,时光都磨不去师兄对这只狐的记忆了。
云城听他这么一说,也皱起了眉。
裴云舒一哭,烛尤就怒气汹涌,他盘旋在空中,蛟身狰狞,漆黑无比的竖瞳虎视眈眈,煞气如锐剑逼人。
风围在他的周身,龙威骇人,还好府内有结界隔开,不然恐怕整个妖鬼集市,都要被这蛟龙从头撕开。
树木草植倒了一地,土地上翻,池中水凭空而起,在空中晃荡时,如海水般波涛汹涌。
红月已被黑云遮住,凌清真人给弟子们护上一层结界,却朝着蛟龙和妖鬼身后的裴云舒看去。
“云舒,”他命令道,“到你师兄弟身边去。”
裴云舒跪在花月身边,他的黑发遮住了脸,好似没有听到凌清真人的这句话。
百里戈道:“夫君好好在此待着便好,看我和夫君奸夫如何把这道貌岸然的小道全给打了出去。”
烛尤尾巴凶狠扫过,百里戈一闪,苦笑道:“好吧好吧,你是夫人,我是奸夫。”
凌清真人声音愈冷,已经动了真气,“云舒。”
大师兄等人被困在师父的结界之中,别人无法攻击过来,他们也无法出去。
云忘盯着裴云舒,忽觉心中砰砰剧烈跳动起来,太阳穴一跳一跳,扯得脑袋生疼。
他死死盯着远处的师兄,只觉得心中不妙,呼吸紧张。
场面一时就这么静了下来,烛尤和百里戈挡在裴云舒和花月身前,凌清真人却越过他们,去看自己的四弟子。
四弟子恍若没听到他的话,凌清真人眼中一沉再沉,他最后叫了一声,“云舒。”
手已抬起,若是裴云舒不动,他便挥一挥袖,风就会卷起裴云舒送至他身后结界中。
之前那般乖巧听话,现如今却是怎么回事?
下山历练当真是跟着这群妖学坏了,师门就在一旁,却躲在妖的身后。
是非不分。
凌清真人的手还未动,但裴云舒终于动了。
他从花月身边站起,动作缓慢,等直面师门时,双眼已经压下去了泪意。
唯独绯红的眼角,暴露他哭过的实情。
裴云舒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人。
师父,师兄,师弟。
他一一看过。
上辈子至如今,他熟识的也不过眼前几人。
痛苦与欢喜的回忆,也总是与他们相关。
师父将他关在无止峰上的一个小小院落,指责他贪心不足。
院中一草一木,一桌一石,裴云舒还记得他坐在石桌旁,躺在草地上,看着无比熟悉的那片天空。
空中的云最有意思,因为那是结界外的云,因为每片云都不尽相同。
便是一看,就能看上一整天。
师父说他是白眼狼,那他便是了;师父将他关在小院中,裴云舒便惶惶不可终日。
那日睡醒,云城站在床头,手里举着青越剑的剑鞘。
青越剑被封在泥土之中,一柄利剑活得也不像是剑的样子。剑有灵气,剑鞘虽没灵,但与青越剑心意相通。
裴云舒从床上滚落在地,他修为被封,被云城吓得双腿无力,只能爬着朝外,去躲开二师兄。
青越剑的剑鞘被云城举在手中,它抗拒着,抗拒得被封住的青越剑发出悲鸣。
裴云舒衣衫沾满地上的尘土,他的发丝脱落在地上,他往外面爬,泪水从眼中滑落。
但无论是怎样的恳求,云城还是笑着用青越剑的剑鞘打断了他的双腿。
从此便连院中的一草一木,一片云都见不到了。
裴云舒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划过,他的目中情绪无可言喻,被他这么一一看过的人,心中好似有只手猛得间攥住了心脏。
“四师弟……”不自觉地叫了一声。
恨吗?
自然是无法不恨的。
但裴云舒不敢去招惹他们,后半生的记忆越是深刻,就越是如跗骨之蛆。
他想平静以待,他也确实冷静了下来,如若井水不犯河水,如若师门不去在意他这小小的弟子,那该有多好。
原来海再阔,也有鱼跃不过去;原来天再空,鸟也飞上去。
裴云舒从怀中掏出了木牌,那木牌上正写有他的名字“云舒”二字。
这是宗门内的弟子木牌,只要是单水宗的弟子,那么每人就会有一个。天下多少修士为了这块木牌耗费心机,多少人想要进入单水宗就是为了得到这块木牌,成为单水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