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唐玄给的定心丸, 刘衡彻底放开了胆子。张衙内再派人去找他买宅子的时候,他假装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了。
小厮打着张衙内的名号, 往衙门里走了一遭就把事情给办了。
他拿着签好的契书到张衙内跟前领赏, 赶上张衙内心情好,扔给他一大串钱。
小厮乐呵呵地接了,转过头来就挑拨:“郎君, 既然园子都是您的了, 您说,啥时候把姓司的打出去?”
张衙内屁股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从趴着改成了躺着,提到司南, 表情顿时变得阴狠, “不急, 找个人多热闹的时候,老子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要等一个机会, 彻底把事闹大, 让司南关门大吉。
司南那边也在等, 等着把这个机会主动送到他面前。好在,没用多久, 机会就来了。
包拯原有一子,不幸英年早逝, 原以为此生不会再有子孙缘,没承想恰恰赶在六十岁之际, 竟老来得子。
说来也是稀奇, 孩子已经两岁了, 包氏夫妇方才见着。
包拯有个妾室, 姓孙,不知犯了什么错被他赶回了娘家。谁都没想到,孙氏离府时已经怀有身孕,回家没几个月便生了。包拯的大儿媳崔氏率先发现,趁包拯过寿时将幼弟抱到他跟前。
包家上下欢喜异常,包拯给小郎君起了个幼名,叫包綖,就是后来被崔氏养大的包绶。
司南打着高滔滔的名号,邀包家女眷到满庭芳吃席,一起来的还有几位与包家交好的官夫人。
司南特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张衙内,单等着大鱼上钩。
张衙内这回是亲自来的,他要亲眼看着司南倒霉。
今日正是二月十五,赶上大相国寺庙会,满庭芳十分热闹,除了一众官夫人,还有许多熟客,都是汴京城体面的人物,娘子们凑在一处,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当真惬意。
司南遵守规矩,没进园子,只在院门旁边的耳房里办公,以便应对突发情况。
很快,“突发情况”就找上门了。
张衙内显然做足了功课,一边派人到正门闹事,一边带人到耳房堵住了司南。
他带来许多打手,连吵带嚷,故意闹得人尽皆知。园中的娘子们被惊动,纷纷派人过来探看。
眼瞅着人来得差不多了,张衙内心满意足地开始了他的表演:“司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强占民宅,私行商贾之事!”
司南抄着手,故作惊讶:“衙内此话何意?我怎么就强占民宅了?”
张衙内如愿以偿地把房契抖开,在他眼前晃了晃,“看清了,这园子刘衡已经卖给我了,你占着我的园子开火锅店,不是强占民宅是什么?”
司南酝酿了一下情绪,把震惊、怀疑、难以置信种种表情演了全套,直到瞧见张衙内越发得意的神色,这才稍微收了收,颤抖着声音说:“不、不可能……世叔明明已经答应把园子卖给我了,亭台水榭都盖好了,他怎么可能出尔反尔?”
张衙内弹了弹契书,“小子,爷今日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口说无凭,立字为证’。没签契,他答应你一百句都不好使。”
司南握着拳头,气愤至极,“我钱都给他了!”
张衙内鼻孔朝天,“可有契书?既然没有,麻利地给老子收拾东西滚蛋!”
到此时,客人们才捋清了来龙去脉,不由替司南着急,“司小东家交钱的时候签契书了吗?有没有人瞧见?有个人证也成啊!
“我、我……记不清了。”司南结结巴巴。
演技爆棚。
众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张衙内可真是太高兴了,语气都是上扬的:“姓司的,走吧,跟老子一道去,省得待会府尹大人还得派人拿你,那才叫真丢脸!”
他已经开始想象司南被杀威棒打得皮开肉绽,还得赔他一大笔钱的情形了。
司南配合地皱了皱脸,像是怕了,“不成,就算去也不是现在,我得去找世叔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张衙内更得意了,“甭找了,人早跑了,就算你家燕郡王派人去追都追不上了。”
他特意派人盯着刘衡,直到瞧见他带着全家连夜出了城,这才来找司南。
司南像是真怕了,开始说软话:“衙内,不用如此吧,区区一件小事,若真闹到衙门里,谁脸上都不好看。”
“我还真不怕!理在我这边,丢脸的可不是我。”张衙内笑得恶劣。
司南压低声音:“衙内,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然你说个数,咱们私了?”
他越是让步,张衙内越步步紧逼,“想用钱打发我?你看我是缺钱的人吗?你是瞧不起我呢,还是太瞧得起你自己?”
司南表现出一副懊恼的模样,“衙内果真要把事情闹大?”
张衙内冷笑:“姓司的,从前那些事你都忘了吗?凭什么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
他压低声音,咬牙道:“你可知道,为了这一天我忍了多久?”
不闹大,怎么解他心头之恨?
怎么报他被打之仇?
他已经安排好了,这回就算唐玄出马都保不住司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