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丑聪慧, 略一想就明白了,还是问徐希确认,“校令长, 是不是拉来的人也要挑选一下?愚笨的不要, 奸猾的不要,品行不端的不要, 家里难缠的也不要?”
今夏时,有人来到学堂找女儿,以为做了官家的女奴, 会得赏钱,结果见人在学堂里学识字, 还穿着丝麻好衣料的衣裳, 没有赏钱还欠了学堂一笔钱, 当场扒走了女弟子的好衣裳。
若不是秦俪带着年龄大的打上去, 人也被拉走了。
女丑当时在场,那个女弟子已经不在学堂,自己卖了身,签了身契,被送去了印刷坊打杂。
“对!但若是能拉的,有那个智慧就拉一把,首先要做的是保护自己, 只有自己在,才有你们期盼的将来,才有我对你们的期待。”徐希点头补充提醒她们。
众弟子拱手应声,“诺。”
徐希又传授了一点识人之术的小窍门,给她们发了米面肉油,另一把铜钱, 安排回家。
她们都是距离咸阳不是太远的下县黔首,背着东西和小记事本坐上了回乡的马车。
女丑家在一个偏僻的山村,村里缺少水,田地也不丰产,各家的孩子都黑瘦黑瘦的,尤其是女童,七八岁还没开始长个头,瘦巴巴的,却要开始承担家里的洒扫,挖菜,捡柴火,带弟妹的活计。
她家原是村里最穷的,上面一个兄长,一个姐,她老三,下面还有弟弟小妹,吃不上饭,见徐咨和徐该挑人,把她卖过来了。
现在看到人回来,完全变了个样,人不仅白了,胖了,也长高了,穿着深紫色竹叶纹的绵衣,背着行囊,一把木剑,脚下有力神情坦荡的样子,父母都没能认出来。
“女丑?你真是女丑?”
“阿母,是我。”女丑看着母亲沧桑操劳的样子也红了眼。
放下行囊和木剑,女丑恭敬的对父母行了一个标准的士子礼。
“我的大母哎,我们家女丑变成这样了?”女丑阿父吓的后退两步,不敢置信。
再看到她带回来的米面肉油,听她背秦律,还会写字,女丑阿父就整个人飘了起来,到处跟村里人炫耀,“我三女回来了!本指望她跟了官家做女奴能吃饱饭,碰到了好主家,还教识字,会背秦律呢!”
“你不信?我三女正在家里写字呢!家里拿回来的还有米面,还有肉和油,我家岁首要炖肉呢!”
“我吹嘘?你们不信,我叫女丑出来给你们瞧瞧,保管你们认不出来。”
村里人到他家里来看,就见女丑正研墨,用竹笔在大门上写了两个倒福字。
“这是啥?”
“这写的是字吗?”村里哪有识字的人,都不认识。
女丑描了边,空心里面又填上墨,看两扇门上基本没差别,忍不住满意的点点头,“写的是倒立的福字,福来倒,福来倒,今年以后我们家定然有福气来到。”转身过来。
邻居婶娘哎呀一声,“我的天耶,这真是女丑那个黑黄黑黄的小黄毛丫头?”
女丑把竹笔收下,对着乡邻行了标准的士子礼。
吓的有些村人连忙避开。
“看,我说了没吹嘘吧!”女丑阿父得意的抬着头。
乡邻们围着看女丑,这和去年在家完全大变样,问她在哪家做女奴,竟然对她这么好。
女丑留了个心眼,没说自己在学堂念书,岁首后要去郡县下做实习官吏,笑着解释,“少丞相你们知道吗?徐福,是我们大秦女丞相,种地用的堆肥法,家里用的开荒铁叉,曲辕犁,水车,吃的豆油,豆腐,馒头,面条包子,卖的麦芽糖都是她做出来的,还帮着秦军打下了楚国,拿下齐国。”
这几年官府一直在宣传堆肥增产,村里不知道是谁所教,只夸着功劳大,这还帮着大军打下楚国和齐国,得将士杀多少敌军都比不上的军功啊!
“这个女丞相这么厉害啊?”
“对!我们少丞相的师父和太卜令渚道子用十年推演了新历法,岁首之后就按新历法过了,一年十二个月,一个月三十天,二十四节气十五天一个,按这节气算农时来耕种,以后就不会延误农时了。新的大秦历法就叫农历呢!”女丑说起满脸自豪。
这些都是村里农人们不知道的事,年节难得空闲,就追着女丑问咸阳的情况。
女丑就讲了些国策法令的大事,然后就是给乡邻夸徐希,传授给村人沤粪肥地,简单治虫害的方法,对付蝗虫的法子。
给乡邻把脉,科普能就地取材的免费药草,替身体病痛的乡邻简单针砭。
听这些都是女丞相徐福著的书,教给她的,有人就请她到自家门上也写两个倒福字,盼着自家今年也有福气来到。
女丑家过年吃了她带回来的面和肉包的豚肉饺子。
而她父母已经在跟她说,过了年节把兄弟也带去。
其他荣归故乡的学子们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宣传农历法,宣讲校令长的功绩,教些堆肥和防疫病的知识。
年节过后,接人回来,少了八个。
“全是女学子。”姒染脸色阴沉。
徐希神色未变,“比我料想的情况好多了。”
姒染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