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贺筱竹一回首才注意到,一旁的凌一鸣已经沉默了许久,眼神哀凄,仿佛在想着一件很悲伤的事情似的。 “一鸣,你怎么了?”贺筱竹问道。 丁婉儿也看向他,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 “哇,你是受了重伤还是怎么了?看起来没什么血色耶?” 凌一鸣慢慢回过神,又撇过头去,不去看两人。 贺筱竹沉思一会儿,也明白过来了。 她记得,上官临渊再也无法当召唤师这件事,和凌一鸣是有些关系的。 估计是凌一鸣听到上官临渊的名字,所以才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吧。 于是,她开口道: “一鸣,你是在想上官临渊的事?” 凌一鸣默默点头,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 “我没想到,筱竹和临渊兄也相识...实在是非常意外。” 她自己也很意外,因为和上官临渊相识,根本就是她计划之外的事情。 “我们不仅认识,他还给我讲了许多他曾经的事情,比如,他年少时是如何上战场,如何与凶猛的灵兽对阵,以及...如何受伤,又是如何在好多个医师的救治下活过来的。 “所有的所有,他都对我讲过了。” 贺筱竹说完,凌一鸣的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紧绷的脸上满是紧张。 “还有呢...他有没有说过,他是如何失去灵脉的?” 丁婉儿也好奇地看着贺筱竹。 贺筱竹却直冲冲地看着凌一鸣的眼睛。 她知道凌一鸣在担心什么。 他担心的是,自己曾经的那些错误的行为,被她知道了。 而她知道的途径偏偏不是从凌一鸣的嘴里,而是从上官临渊的嘴里。 如果上官临渊真的说出了当年的实情,这无疑会让贺筱竹对凌一鸣产生巨大的改观。 而这种改观,是不良的。 凌一鸣焦急的整个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贺筱竹淡淡地点头: “说了,他说他身受重伤,清醒过来以后,就已经没有灵脉了。 “一鸣,他半个字都没有提到你,你有放心些吗?” 凌一鸣的脸上充斥着些许不可思议。 “没提到我?为什么?” “因为上官临渊从来没怪过你。” 贺筱竹清冷的开口,一下便击碎了凌一鸣所有的理智。 他紧绷的肩膀还是瞬间放松了下来。 “哦...没怪过我...没怪过我...” 凌一鸣出神般小声念叨了几句,随即捂着脸,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 他颓丧的神情,让丁婉儿更加意外了。 刚才两人的对话,也让她十分的迷茫。 她贴在贺筱竹的身旁,活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悄声道: “怎么了这是?凌一鸣干嘛听到临渊哥哥的事情就变成这样?他俩之间,还有什么渊源吗?” 她的问话虽然小声,但是在这空旷的丛林,距离她俩并不远的凌一鸣还是听到了。 没等贺筱竹回答什么,他便率先开口。 “临渊兄失去灵脉,都是我造成的。” 他放下捂在脸上的双手,那张俊俏的脸,一瞬间就憔悴了许多。 “什么?!你造成的?什么意思?”丁婉儿吃惊地大声问道。 凌一鸣没有因为她的咆哮而发生任何表情上的变化。 他无神的双眼直直地看着一个方向,说: “当年,‘临渊兄身受重伤,灵脉已经受损,很有可能再也无法成为召唤师了’传回都城的消息就是这样。 “这样一个天才,对北佑国有重恩的恩人,就这样成为普通的人,我当然不愿看到,彼时,我算得上是临渊兄的朋友,便立志,一定要帮临渊兄恢复身体,恢复他召唤师的身份。 “于是我四下打探,终于在一个隐秘高人那里得知,青品六合丹,可以帮助灵脉受损的人恢复灵脉,而那个高人手里正好有一颗。 “我喜不自胜,回到宫中,当掉了我母妃所有的首饰,当掉了多年来父王送给我所有的赏赐,终于凑够了灵石,在那高人手中买下了六合丹.......” 说到这,凌一鸣的双眼微微泛红,嘴角的苦笑更加令人心痛。 贺筱竹也听得认真,一点也没有开口打断他。 直到这里,她也没有听出凌一鸣对上官临渊抱有任何恶意。 他已经用尽心思,想要治好上官临渊了。 他半点没有对不起上官临渊的地方。 凌一鸣重新捂着脸,不愿以自己这样悲苦的面貌来面对贺筱竹和丁婉儿二人。 良久,他语气略微哽咽,又开始讲述: “我拿着那六合丹,快马加鞭,跑死了三匹马,终于到了他们对抗凶兽的村落。 “我立马把这六合丹的效用告诉给了那些医师,上官将军也欢喜若狂,对着我说来好多句感谢的话,仿佛这颗千里之外送来的仙丹,就是保住他儿子未来的灵药。 “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可是,临渊吃下六合丹,非但没有立刻好起来,反而加重了伤势。 “他口吐鲜血,褐红的血迹沾满了他的前襟,你们没见过,不知道多可怕。 “我就站在门口,好似下一瞬,临渊兄就要死了...... “我慌乱又难以置信,双腿就像被定在地上一样难以动弹。 “那三天三夜,是我经历过最漫长的时间。我站在临渊兄的门外,看着几个医师不断进进出出、进进出出,看着愁容满面的上官将军,看着面色惨白的临渊兄,仿佛天都塌了......” 凌一鸣捂着脸,没人能看见他的泪痕。 只不过他哽咽的声音,还是让听着故事的两人动容。 丁婉儿皱着眉头,仿佛也能置身处地感受到凌一鸣的痛苦。 她语气急迫地问: “为什么呀?不是谁六合丹可以保住临渊哥哥的灵脉吗?为什么失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