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道:“多亏了你,的确是好得多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并蒂,你……”
阮酥玉见他难得地露出一点犹豫,顿时道:“怎么了,公子想问些什么?”
白胥华顿了顿,还是道:“你以前便侍候在南国来使身前了么,出身又是如何?”
阮酥玉乖巧道:“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到了南公子身边的。”
“我以前只是寻常的农户女,家中贫苦,爹爹生了重病,得要许多药钱,哥哥也有学业,此刻断不得读书路,娘亲没法子筹钱,便想把我卖到楼里去,南公子正巧见了,便把我买了下来。”
白胥华低垂下眼,似有怜惜,他道:“苦了你。”
阮酥玉乖巧道:“我又什么可苦的呢?女儿家本来就要低贱些,哥哥与爹爹都比我重要多了,娘卖了我,也是人之常情呀。”
“这世间可没什么低贱之说。”
白胥华一语双关,阮酥玉却只能听出其中一层含义来,他道:“你做的,比起许多人都要好了。”
阮酥玉露出羞涩模样,眼中更是一片柔柔情意微荡。
阮酥玉对白胥华的感情愈发深厚浓郁,看似是一件好事,可惜阮酥玉这样的人,便是再深厚的情意,若真的是碍到了她的事,她便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抛到一边,丢弃不理。
因此虽然她看似愈来愈柔软,对白胥华更是贴心至极,白胥华的心思,也依旧未曾有过一丝动摇。
回燕国的路程极长,这一队人,饶是以现在的速度赶路,也起码得走上两三个月,才能回到燕国都城去。
阮酥玉与白胥华白日里自然是在一处的,等到了晚上,他们就会分开来休息。
但阮酥玉这些时日里,却是一夜都未曾合过眼。
一小队人,一直跟在他们队伍之后,每夜诸人睡下后,便会有禽鸟飞到阮酥玉那儿,送来许多写着密麻小字的布条。
白胥华一开始还试图看一看那布条上所写的小字,可惜他试了几次,那上面的东西都模糊不清。
叫人虽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却又无法知悉其中真正的信息。
在试了几次之后,白胥华便罢手了,每夜只看她一会儿,便去休息。
阮酥玉夜里得不到休息,白日里又得强打精神与白胥华相处,两三日尚且没有什么异状,四五日也可以勉强支撑,但时日一长,她便控制不住地睡了过去。
白胥华对此,自然是假做看不出来的。
他甚至亲自为阮酥玉寻了台阶下,温声询问她可否是马车之中太过无聊,又为她准备了柔软垫子,叫她白日里赶路时,也能得到一些休息。
一段时日下来,阮酥玉便似是找到了关窍,她处理事物的时间渐渐减少了,相对的,与白胥华相处的时间便慢慢加长。
这段时日里,于白胥华与阮酥玉的变化只是这些。
但外边的变化,却是大了许多。
——那景修然的书童,与那几个人和他一起去接白胥华的人,竟是暗暗将白胥华当日在楚子徽身上所做的奇异术法传播了出去。
导致白胥华这些时日以来,面对的目光更加敬畏,本该因为他一身风姿生出的些其他念想,也因为这些传闻消失殆尽。
这一支队伍之中的这些人,出去景修然外,还有许多随行官员。
其中一部分,都曾经见过白胥华在楚帝寿宴上时,表露出来的姿态的。
因此他们对待白胥华的态度,也就更加敬畏谨慎。
因为他们的态度,队伍之中,原本还有些疑虑的一小部分人,也都消了那怀疑之心。
一时之间,这一片人中除了景修然,上上下下对待白胥华的态度,都可谓是卑微成了尘埃姿态。
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
好事是白胥华与他们之间的威望高高立了起来,并且这威望之深,可称一句坚韧。
由此,他若是想要做些什么事情,都会变得轻易起来。
坏事,则是白胥华此刻还不知晓,燕国国君,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他此刻在这一队人中威望,使得他之前种种举动,到了燕国都城去,定是要被宣扬出去,更是要被蒙上一层神化色彩的。
若是燕国国君多疑一些,觉得他有收买人心的嫌疑,那么接下来,白胥华要在燕国都城做的事情,便要有几分艰难了。
但起码在此刻,这等威望尊崇与白胥华来说,还是极其有利的。
他只略微对在他身边守卫的人一提,那人便已经闻弦歌而知雅意,快速把白胥华想要他做的事情办了个妥当。
——白胥华暗示他,去猎取夜里飞来的禽鸟。
那侍卫口风极严,他当晚便猎到了一只禽鸟,本想将此物交给白胥华,却不料竟在这鸟儿脚爪上,发现了两条被裹在它爪子上的白色长布条。
他顿时便知晓了此事不该由他来插手,暗中将两样东西都交给了景修然。
景修然自然是当日便来寻了白胥华。
这些时日里,他对待白胥华的态度可谓是再大方不过了。
就像是白胥华只是他一个交情寻常的友人。而曾经在那殿中经历的尴尬事情,也从来未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