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悠悠站在窗边上使劲儿抹眼泪, 都已经把怎么跳海又好好地出现在这里的事情,想好了只等着于贺坤质问。
她知道于贺坤和湛承不一样,会心软, 也知道他比较好糊弄一些,要是实在解释不清楚, 就像上几次一样, 转移他的注意力,总能含糊过去。
但简悠悠听着于贺坤开口什么也没问,只用一种弃妇一样的神情看着她, 对她说, “跟我回去吧。”
简悠悠映在玻璃上的脸露出短暂的惊讶, 但她没有回头, 也很快就将这种表情压下去,继续干打雷不下雨的嘤嘤嘤。
于贺坤先前是真的被吓坏了, 现在看到简悠悠安然无恙地站着,刨去那些复杂的震惊疑虑, 他最大的感受是庆幸。
没人知道, 他站在栏杆边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一波又一波的救生员上来, 却找不到刚刚跳进海里的人踪迹的时候, 他有多么的慌张和害怕。
那甚至不包含什么复杂的感情,只是单纯对生命消逝的畏惧, 死了, 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有一段很特殊的经历, 在大概十二三岁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和朋友们去山上玩, 掉进过一个深坑。
于贺坤在那个深坑里面足足待了十几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朋友们全都没有了踪迹,明明也没有多么高的地方,却像是被隔绝在了世界之外,没有人找到他,一直都没有,电话打不出去,他只带了两瓶水,背包里还有一些纸巾,他甚至以为自己会死在哪里。
幸好在他把纸巾都吃光,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终于被霍皎月发现了,她站在于贺坤掉的深坑旁边,朝下扔了很多青涩的酸杏儿,还有一些包在树叶里面的虫子。
于贺坤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霍皎月当时穿着一条到脚踝的白裙子,被风吹动起来像一面洁白的船帆,助他这在生死边缘游荡的小船,飘向生路,当时她披散着及腰的长发,赤脚似乎也受了伤,虽然她没有能力直接把他拉上来,似乎也在那片山里迷路了,可那些吃的,却救了他的命。
那是于贺坤第一次距离死亡那么近,那个年纪的孩子本该是最最初生牛犊不怕虎,对于一切新鲜和刺激都无比的向往,可那一次得救之后,于贺坤却戒掉了一切危险性的活动,甚至连喝酒都从来浅尝辄止。
他变成了富二代圈子里面的异类,无论是那场经历带给他对生命的无比敬重,还是从那次得救病好之后,他就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悄悄地喜欢霍皎月,却从来没有莽撞地去吓到她一样。
霍皎月温柔,美好,于贺坤觉得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像她一样的善良,一样的值得更好的,所以哪怕她曾经选择了比他帅,比他能力强的于明中,于贺坤也从来没有对她生出任何的不满。
于贺坤也曾经觉得,没有人会像霍皎月一样,就算长得像,也永远不会有人和她一样。
但是那天,在甲板上,简悠散着长发,赤着脚,为了他一句置气的话,不顾生死地跃进海里的身影,却和当初霍皎月的那个身影重合了。
这是一种十分难以名状的感觉,哪怕简悠和霍皎月这样看来,相像的地方真的很少,甚至相比于霍皎月的安宁和温柔,简悠简直像个一时片刻也无法安静下来的鸟雀,但于贺坤就是不受控制地被她触动,不由自主地说出心里话。
她活着就好,怎么活下来的不重要,他想要她跟他回家。
“简悠,”于贺坤走到简悠的身后,伸出手按在她的肩上,又说道,“跟我回去吧。”
他声音很低,动作也很轻,简直像是害怕面前这人只是个虚幻的泡泡,戳得用力了啵的一下就要碎了一样。
简悠悠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不过这样正好利于她的发挥。
她挣扎一下,把于贺坤的手臂弄掉,带着哭腔说,“回去什么?回不去了。”
她转头,眼泪凄美地挂在脸上,表情伤心欲绝地说,“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放弃了,你不是一直说要我收拾东西滚蛋吗,我答应了。”
简悠悠说,“东西你都扔了吧,不必收拾了。”
于贺坤呼吸顿了下,眉头微微皱着,他动了动嘴唇,如果湛承在这里,应该恨不得把他的脑壳掀开,灌输一些正常的思维进去,这场子明明应该是于贺坤的,现在他不□□势全无,还被人牵着鼻子走。
但他没有经验,不是湛承那种阅遍千帆的人,生涩得很,他但凡要是态度强硬一些,简悠悠也不敢这样翘尾巴,毕竟她还要继续跟在于贺坤的身边走任务的,他不来找,她也要硬着头皮找理由回去。
可于贺坤憋红了脸,动了动嘴唇,开口却是,“你不是说,你喜欢我,这辈子都不想离开……”
他说到一半,抿住了自己的嘴唇,眉头拧得更紧,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太对。
简悠悠却立刻就打蛇随棍上,不给他思考的时间,说道,“是啊,我是喜欢你,很喜欢,要不然我也不会为了你一句话,连命都不顾了。”
简悠悠摇头,后退两步,似乎是害怕了于贺坤,“可你没有心……”
她虚假地抽噎了一下,倒是脸上因为于贺坤上道的激动红晕,让她伪装得更像是伤心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