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萱开口之后, 看到了三皇子的眼睛瞪大了,有一种解气的痛快感。
左右无人,再加上就算是有人听到了又如何?这里都是汪贵妃的人。所以祁明萱说了个痛快:
“如果没有我, 你现在根本不能安康地站在这里, 早在第一次我们相见以后, 你就应该缠绵病榻。”
“还记得你第一次出宫吗?你兴致勃勃地去找汪老爷,因为遇到了我,当时我让你换一身衣裳,之后有人穿着你原本的那身衣服去逛街, 结果就被人给刺杀了, 那个重伤不治而亡被刺的人本应当是你!”
“当然了你是三皇子,汪贵妃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救你,用了数不清的珍贵药材, 你终于醒了过来,但是身子却从此不大好了, 每逢阴天下雨你就咳得厉害。”
按道理祁明萱说的是无稽之谈, 赵昶安本不应该相信,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竟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对方说的是真的,他本应当病恹恹得才是。
因为祁明萱的话, 他还想到了那一日身上的瘙痒, 他真的很痒, 痒得抓破了身子,现在身体上还留下了疤痕,还想到了那个替他去死的孩子。赵昶安还记得母妃为了警醒他,特地让人想办法把孩子的尸首藏在猪的身体里, 让他去看那满是血,脸色苍白的孩子。
那段时间赵昶安根本吃不得肉,一吃到肉就回想起昏暗的房间里剖开了猪肚,露出了斑斑白布,白布打开了之后是个睁开眼的孩子,他的眼珠已经浑浊了,脸上还带着痛苦的神色,当时赵昶安往后连退几步不想去看,却被内侍们压着上前去看,把他的脸怼在了死人的脸上。赵昶安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对方的脸上呈现出绛青色,他的身体是如此的冰冷,身上还带了猪血的腥味。
所以……
就算是他自己遇刺,也只是重伤罢了,根本不至于会死?而那个孩子是真真切切没有了性命。
原来……
那个孩子就是因为祁明萱而没有了性命。
赵昶安的眼眸越发冰冷,里面有诸多的情绪在翻涌。
最近一些日子里,因为祁明萱爱翻动他的书,刚开始他转而看佛经,祁明萱就告诉母妃,母妃那边横加干涉,后来他就转而看史书,这史书枯燥,祁明萱不爱跟着看,也不会向母妃告状,毕竟这些书不会移了他的心性。
赵昶安现在看的是《陈涉世家》,里面提到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一句,在赵昶安看来他自己无才无德,指不定还不如那贫家子弟,听闻那孩子的书读得很好。
这样一想,赵昶安轻轻而又绵长地叹息。
这叹息声在祁明萱耳中犹如天籁,她觉得这是三皇子服软的征兆。
“是什么让我做了三皇子妃?”祁明萱身子前倾,用一种压迫性的姿态说道,“在指婚之前,那年的春天干旱了许久,六月六那一日天降大雨,在天降大雨之前我就进宫和贵妃娘娘说过,请求贵妃娘娘让你去祈雨,因为六月六日一定会下雨的!”
耳畔似乎出现了狂风骤雨的声音,噼里啪啦的雨敲打在屋檐上,而那些雨细密,像是结成了银色大网把天地打捞。
“我靠着精准地说了大雨,让贵妃娘娘相信我,就有了太子的西南之行。按照梦里老神仙的说法,因为春天的大旱埋下了隐患,西南之地会有虫患。”
“本来应该是铺天盖地的蝗虫啃噬掉庄家、农田,西南还会生乱,若是一个不好,太子会直接在叛军造反的时候死亡,若是没有死亡,那也会有一个不利的影响,都是因为太子去了西南才会有虫患,才会有反叛军。”
“只可惜太子弄了一大堆的绿头鸭,在虫患发生之前就把虫子吃得干干净净,所以贵妃娘娘和我的谋划落得一场空。”
祁明萱见着赵昶安听得认真,嘴角微微勾起,在庭院里明灭不定的烛火之中有一种诡异的阴森感,“不过也没关系,这一次的地动机会比那次更好。”
“地动发生的地方叫做栾单县,那里山峦崩塌、河水倒灌、道路断绝……这一次的地动只是隔绝了道路,里面可以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会死很多很多人,就算是侥幸不死,也无法离开四面环山的地方!就算是离开了,还有后招……”
祁明萱明显话说到了一半。赵昶安的手指掐着手心,他抬起伤了的脸,正对着祁明萱,“你告诉我,后面还有什么。”
“三殿下。”祁明萱对着赵昶安盈盈一拜,她的语气笃定,“明日里,你是否去早朝?”
赵昶安的手碰了碰烫伤的面颊,掩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含笑说道:“你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自然是要去的。”
祁明萱古怪地笑了起来,远处的下人们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是远远听到了三皇子妃的笑声,打了寒噤。
三皇子妃是贵妃娘娘看重的,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平日里敬她重她,但是不少人心中也替这位三皇子妃觉得可惜,毕竟已经嫁了人,至今都不得圆房,不得三皇子的喜爱,某种程度她是可怜的。
祁明萱因为三皇子的语气,过去的郁气一扫而空,矜持说道:“等到上朝之后,贵妃娘娘会同你说的。我今日里本就说得多了。”
从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