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都会害怕的,他们的反应很正常。
可看着脚边的西瓜皮球,陈新忽然感觉心头有一股怨气几欲喷发,她想尖叫,她想一脚踩烂皮球,她想砸开王家的门,告诉他们那些都不是真的!那些都是造谣!都是骗人的!
但在即将付诸行动的前一瞬间,理智压制了冲动——
有用吗?
尖叫有用吗?发泄有用吗?辩白有用吗?
没用。
你没打过孩子吗?你没烫过孩子吗?你没偷过钱吗?
你通通都做过。
他们会体谅你吗?
不会。
他们能感同身受吗?
不能。
就算嘴上说会,说能,可眼睛骗不了人。
何必白费功夫?
*
开门,回到家中。
家很大,可很安静,也很冷清。
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她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脱掉皮鞋,换上拖鞋,开灯,打开冰箱,冰箱中空空如也。
翻出泡面,开水,泡。
热气伴随着香气蒸腾而起。
陈新吃了两口,觉得恶心,推开泡面。
找出睡衣,进浴室,开冷水,洗澡。
随着水声流泻的是谁的哭声?
幻觉吗?
关水,穿衣,开门,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拿起电话,拨通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没有声音。
陈新想了想,哦,她忘了,自己把电话线给拔了。
插上电话线,拨通号码。
“小娟?”
听到熟悉的声音,鼻子泛酸,一股热意涌上眼眶,视线顿时模糊一片,“妈……”
未语泪先流。
“妈……”我想回家。
话还没出口,电话那边传来的尖利声音,犹如一根冰冷的长针刺入她耳膜——
“表嫂,谁啊?是不是小娟?网上都说小娟被人拐卖过,是不是真的?表嫂你说啊,是不是真的?我记得小娟是失踪过五六年,你们还到处找过呢!是不是就是那时候被拐的?还有网上说小娟出轨、虐童、杀人的,是不是也是真的?”
“胡说!那才不是小娟呢!小娟那几年是偷偷去美国读书了,害怕我们不同意才瞒着不说的!我们小娟清白着呢!”
空气霎时凝结,眼泪结冰,寒冷刺骨。
陈新放下电话,拔掉电话线。
回到卧室,拿吹风筒,擦发,吹干,梳整齐。
挑选衣服——大红色复古长袖连衣裙——她很久很久以前就买好了。
找出剪刀,剪掉上面的吊牌,穿上。
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精致的鞋盒,鞋盒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打开,里面是一双大红色的绣花鞋,穿上。
坐在梳妆台前,拉开抽屉,拿出瓶瓶罐罐,慢慢地往脸上涂抹着。
化妆水,精华,乳液,面霜,粉底,眉笔,眼影,眼线,假睫毛——因为不常戴假睫毛,陈新尝试了好几次才粘好,腮红,唇膏,口红——陈新的手在几支口红间犹豫着,最后,选择了正红色——这支口红买来至今,她从来没涂过,她其实很喜欢这个色号,只是因为太艳、太引人注目,不符合她的身份,所以平时她涂的都是深粉色或者裸色。
一层一层往嘴唇上涂着,直把薄唇涂得丰满水润而诱人。
窗外夜色深沉,云后一轮圆月高挂。
镜中倒映出一个红衣红唇的女人,眼神一片死寂,犹如红衣女鬼。
这世界上有鬼吗?
她不知道。
她希望有。
*
插上电话线,坐回沙发,陈新盯着墙壁上的挂钟默默等待着。
现在是十点五十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
电话没响。
太晚了,大家都睡着了,她理解。
*
陈新起身,从纸箱中翻出那张名片,冰冷的手指用力而缓慢地按下一个个数字。
“嘟——嘟——嘟——嘟——”
“喂,你好,我是虞琴。”
温柔如春风般的声音,陈新可以想见,电话那头,那个女人脸上一定带着招牌式的贤妻良母微笑。
“我是陈娟。”
“陈娟——哦——你是黄花妈妈对吧?找我有事吗?”
陈新不喜欢“黄花妈妈”这个称呼。
非常,非常,非常不喜欢。
“我得罪过你吗?”陈新问。
“黄花妈妈你怎么这么说呢?因为我帮黄花找妈妈了?还是因为我拍电影了?黄花妈妈,你可误会我了!我只是想帮黄花和黄花爸爸一把,毕竟人命关天,我总不能看着黄花爸爸死在我面前吧?何况,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想你也不愿意让你丈夫去死吧?我知道,你是个善良而忠贞的好女人,要不然这么多年就不会一直守身如玉了。黄花爸爸和黄花一直都记挂着你,他们对你是真心的,完全不介意你当初的背叛和抛弃。母女天性,我相信你也一定是记挂黄花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来找黄花呢?破镜重圆,一家团聚不好吗?”
陈新盯着墙上的钟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