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如喝完这杯茶再说。”
他再次端起茶杯,气定神闲地看着我。
我也拿起茶杯,就在这时,门口的方向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
一个白色的巨兽突兀地出现在那里,脚下踩着碎裂的大门,它鎏金一样的瞳孔直直地望了过来,眼里闪烁着能够撕碎一切的凶光。
对上我眼神的瞬间,野兽脸上出现了人性化的痛苦之色,它喉咙里发出低低地吼叫,身形慢慢缩小,最终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黑色的长外套,领口竖起来能遮住脖子,然而在脖子周围的地方,慢慢浮现出了血迹。
像是连说话声都被抑制住了一样,他沙哑地喊道:“九葵衣……”
费奥多尔侧头,对我说:“是敦君呢。”
他用的是我在车上对中岛敦的称呼,紫色的双眸也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像是在等待我做出反应。
我扭头对中岛敦说:“敦君,回去吧。”
正准备走过来的中岛敦脚步僵住,不敢置信地望着我。
我说:“我是自愿来做客的。”
话音落下,我看到了从门外走进来的太宰治。
破碎的大门在他身后,仿佛与他那件漆黑的风衣仿佛融为了一体,看到他的瞬间,犹如看到了比白虎更可怕的凶兽。
也许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也说不定,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声,问他:“你是来找我的么?”
“对,”太宰治说,“你之前说你得罪了一个人,我很担心。”
真是好笑,我又问:“难道不是因为我带着你想要的东西离开了么?”
“当然不……”
“不要骗我。”
我打断太宰治。
话音落下,太宰治的脸色也跟着沉寂下来。
气氛陡然变得窒息,从他那里传递过来的压抑感如同巨石压在我的心底,我莫名地难受起来。
中岛敦担忧地望着我,我却不想再看他。
我问太宰治:“你故意把我关在地牢里对么?”
“你让中岛敦接近我。”
“然后让他从我这里拿走你想要的东西。”
“不是!”中岛敦急忙说,“太宰先生从来没有这样吩咐过!”
“可是他让你给我送饭。”
我终于对上了中岛敦的视线,只不过我的眼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冷。
我说:“在地牢的时候,我每分每秒都觉得很无聊,很孤独,很想要就这么疯掉,是你给我送饭,陪我说话,还安慰我……”
“我把你当成了朋友。”
如果中岛敦想看织田作的灵魂水晶,我是不会拒绝的。
我不讨厌中岛敦,我只讨厌策划这一切的太宰治。
我又看了一眼太宰治,太宰治说:“那些东西……放在你那里不安全。”
“可是他已经在我这里很多年了。”
我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对你来说他很重要,对我来说就不重要了吗?”
“你明明知道我是因为他才去学那些技术,才不得不——!”
我为什么要跟贝尔摩德去美国,不就是因为她答应帮我提取织田作的灵魂吗?
不然我早就见到五条悟了。
我深深吸了吸气,看着有些怔愣的太宰治,我说:“如果你想要他的东西,以你跟他的关系,我绝对会给你的。”
“你明明可以直说……”
为什么要把我关进地牢里?为什么故意让中岛敦接近我,骗取我的信任?
我想就这么问他,可是我问不出口。
他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呢?我跟他又不是朋友,我们只是陌生人。
只是因为织田作这个名字勉强联系在一起的而已。
这样的关系本来就是脆弱的,是不应该存在的。
太宰治微微一愣。
我说:“以你的眼力,你真的看不出来么,我并没有那么不想把东西给你。”
“你只是不信任我。”
说完我直接起身,费奥多尔也放下茶杯,拿起了挂在一旁的披风。
看到我们要走,太宰治神色微变。
“等等,”他看着我说,“我从没没有那么想过。”
“你想做的事情,‘我’早就做过了。”
想做的事情?是指复活织田作么?
见我理解了他的意思,他赶紧说道:“我比你更了解代价有多大,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根本就承受不住。”
“这种事应该由我来做——”
他还没说完,我就忍不住冷笑。
应该由你来做?所以你就把我关进地牢吗?
我淡淡地说:“知道了。”
大概跟太宰治想要的反应不一样,太宰治愣了愣。
我说:“我明白了。”
“我答应你,不会把东西交给任何人,也不会再拿出来任何人谁看。”
“我会好好保护他,不会比你更差。”
“你可以放心了吧?”
我收起所有神色,看太宰治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不带任何情绪。
我在跟太宰治划清界限,意识到这点,太宰治鸢色的瞳孔微微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