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笑容嫣然,可眼神却冷酷无情的湛非鱼,村里人感觉无比的陌生,又心生畏惧。
大家突然意识到湛非鱼不仅仅是个七岁小姑娘,她背后有身为秀才的林夫子,有一方父母官陈县令,更有武艺高强的百户大人,根本不是他们这些泥腿子可以欺辱的。
他们连衙门没品级的衙役都不敢得罪,连那些地痞流氓都害怕,有什么能耐和小鱼叫嚣?
没理会终于害怕的刘寡妇。小姚氏等人,湛非鱼看向老族长正色道:“太爷爷,给我开蒙的老师知道我被过继了,就让百户大人送了银子供我读书,所以族里的银子就用来帮助有困难的族人吧。”
湛非鱼也是收拾衣服的时候才看见的,五张一百两的银票,普通农家能用一辈子了,即使读书科举耗银子,但五百两也足够了。
“太爷爷,我和娘就先回去了。”湛非鱼说了一声,根本别看其他村民的表情,牵着李氏的手就走了。
挤在屋子里的人立刻让开了一条路来,习惯了湛非鱼乖巧有礼的一面,此时看着她那生人勿进的冷漠态度,莫名的生出几分惧意。
老族长不但没有因为湛非鱼这强势的态度生气,反而笑呵呵的摸着胡子。
村正和几个族老亦是如此,他们这些老家伙也就是仗着辈分高年岁大而已,否则小鱼哪需要和他们如此客气。
“行了,大冷的天我也不说废话了,你们就想想马捕快为什么对小鱼这么客气?再想想宝丰布庄曾家那么霸道为什么不追究?”说完后,村正嘲讽的看着面色阴沉的湛老二。
他再精明再会算计,可也只是个泥腿子,小鱼虽然还是个白身,却是前途无量,湛老二再不消停,后悔也就迟了。
村里人也许不精明,但绝对不傻,村正话都说到这份上,谁心里都有一本账。
再想着湛非鱼连族里一年十两银子的束脩都不要了,这说明她不差钱啊。
想到刚离开的湛非鱼,身上穿着崭新布料的棉衣,脚上是皮子做的靴子,以前村里人还能摆出恩人的高姿态,毕竟小鱼读书的银子可是族里出的,但现在谁敢?
“难道就这么算了?”等村里人都离开了,小姚氏忿恨不甘的攥紧拳头,真相摆在眼前了,可村里族里竟然撒手不管了。
湛老三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丢过话来,“村正的话二嫂没听见吗?就算是百户大人放的火,你有几条命去找人家报仇?”
“我……”小姚氏尖利的声音戛然而止,张了张嘴,却根本不知道能说什么。
湛老头把烟斗往桌沿重重的磕了两下,警告的看向闹腾的小姚氏,“老三在码头能站住脚,多亏了马捕快的关照,那也是小鱼的面子,别嘴上没个把门的胡咧咧,多想想大郎和三郎!”
小姚氏很想说湛老二和马捕头称兄道弟,可之前马捕快抓刘富的时候,湛老二也过去说和了,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而湛大郎为什么被赶出私塾,说到底也是林夫子维护湛非鱼,而她随时能去县学读书,湛大郎却只能待家里,有银子都没有私塾收他。
湛老二和小姚氏纵然有一肚子的不甘、嫉妒、仇恨,却也只能憋着忍着,甚至感觉到湛老头、湛老太对二房的态度也变了。
老两口更重视三房了,甚至拿了十两银子给马氏,等明年九月就送二郎去私塾读书。
……
第一场冬雪落了下来,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私塾也放假了,但湛非鱼依旧准时去私塾。
“小鱼起的真早。”扫雪的大叔忍不住感慨,这么冷的天,要不是为了扫雪,他也起不来。
“难怪读书好,我家那兔崽子还在做梦呢。”旁边的邻居停下了铁锹,以前看湛非鱼那就是村里的小辈,但如今却多了敬畏。
私塾,书房。
林夫子把炭盆放到了湛非鱼脚边,先给她分析范文,“此文的破题甚是精妙: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
昨晚上就差把“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这话实践了一遍,湛非鱼立刻道:“破题二句,明破’行藏’,暗破’惟我与尔’。”
“不错,破题可以多角度,有明破、暗破、正破、反驳、顺破、逆破,但凡破题无论圣贤与何人之名,须用代字,故以能者二字代颜渊。”
林夫子详细的说了一下,毕竟湛非鱼读书时间短,这些都是她需要注意的地方。
林夫子接着问道:“你且说承题句何解?”
“孔圣人对’行藏’问题坚持自己的观念,因为颜回紧跟自己,才可跟他说这个话题。”湛非鱼归纳为四个字:用舍行藏。
说的是一个人的处世态度,当为世所用时,则积极努力地去做;当不为世所用时,则退而隐居起来。
我是朝廷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不需要就放犄角旮旯里。
一炷香后,冻僵的身体回暖了,“惟我与尔参神明之变,而顺应无方……。”
湛非鱼诵读完了文章倒数第二段,也就是后比,“果真是状元郎的文章,气势磅礴,意无余蕴。”
林夫子笑道,“行文至此成篇了,若无韵味,岂能成为佳作。”
湛非鱼看向最后两句:有是夫,惟我与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