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最不能缺的便是银子。”
可银子从哪里来?
虽说每个皇子都不差银子使,除了圣上的赏赐外,皇子外家和收拢的臣子每年都会奉上孝敬,皇子们在京城和其他地方也有产业。
可这些银子和盐税的银子比起来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当然也不够皇子们拉帮结派之用。
而且圣上英明,朝中除了监察百官的督察院,暗中还有禁龙卫,没有哪个皇子敢明着指使手下官员去贪污,自然而然都盯上了盐税。
顾轻舟看着眼含杀气的殷无衍,不由笑了起来,“他们也是被圣上逼急了,盐场被圣上交给了裕亲王负责,他们再急也找不到地方下手。”
裕亲王贵为圣上亲叔叔,曾经又在边关领军作战多年,这些皇子们对上裕亲王只有铩羽而归的份,所以他们的心思就转移到了陇右道的军中。
想到当日在淮安府,盐商金家的所作所为,顾轻舟继续道:“以前盐商在江南贩盐,而盐税一旦变革,那么盐场就会代替以前的江南道,成为最大的盐业交易之地,盐税重心也从江南转移到陇右道。”
朝中即便有运盐司,可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整个陇右道民风都彪悍,这里真正的霸主就是西北七卫,所以想要从盐税里谋银子,自然要掌控西北七卫。
当年杨老将军被诬蔑通敌叛国后,圣上亲自指派了将领掌控西北七卫,可几年下来,这些将领和朝中和后宫早已经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偏偏盐税马上就要变革,容不得一丝半毫的疏忽。
“御史台弹劾镇边侯,大人打算把水彻底搅浑?”殷无衍抬头,清冷的凤眸定定的看着面前的顾学士。
烛火明亮的光线之下,顾学士头戴玉冠,身着鹤氅,笑意款款,端的是真名士子风流,可能成为内阁大学士之首,圣上最信任的臣子,顾学士城府之深,殷无衍不从试探。
可他知晓顾学士每一步棋都是走一步算十步,暗藏着深意,甚至可能数年之后才能揭晓。
甚至于他对湛非鱼的好,殷无衍也不能真正判断是真是假,两人虽说暗中达成某些合作,但不到最后一日,殷无衍不会完全信任顾轻舟,而他相信对方亦是如此。
“浑水才好摸鱼。”对于殷无衍的打量,顾轻舟知晓而且并不任何怒意,禁龙卫指挥使,若是如此就信任一个人,那才让人怀疑。
想到远在镶武县的小弟子,顾轻舟放下茶杯,“圣上虽说一直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牵扯到盐税牵扯到银子,又牵扯到西北七卫,容不得圣上不得不小心、不得不谨慎,与其猜猜这个怀疑那个,不如起复杨老将军,来一个釜底抽薪。”
否则顾轻舟又怎么可能派湛非鱼前去镶武县,日后杨家起复了,外人只以为是顾学士的原因,皇子们即便怨恨,这仇视的对象也是顾学士和湛非鱼师徒俩。
圣上一开始就防备着皇子们,可又舍不得伤了父子感情,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听到这话,殷无衍脸上毫不意外的蒙上一层寒霜,声音陡然冰冷,透着怒意和冷漠,“大人就放心小鱼涉险?当日在淮安府,小鱼命悬一线!”
当日淮安府一事,殷无衍虽然把四十八具尸体悬挂在城墙上,可涉及到盐税涉及到银子,甚至说牵扯到立储,这点震慑根本没用,逼急了,宫中皇子都敢谋逆,都敢弑父杀兄。
西北七卫的水太深,军中是圣上把控,皇子们都不敢轻易出手,一旦被圣上察觉他们想要染指兵权,这结果哪个皇子都承受不起。
同样的,顾学士也好,殷无衍也罢,他们在西北七卫虽然也埋了暗探,但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湛非鱼如果在这里遇险,即便殷无衍和禁龙卫的人功夫再好,可面对厉兵秣马的西北七卫,殷无衍没有一丝胜意。
“你小看了小丫头在军中的威名,更何况还有裕亲王在,淮安府一事,圣上虽然是点到为止,没有深究,但宫里那几位绝对不敢再来第二次。”顾轻舟既然敢让湛非鱼去镶武县,自然是确保她不会有危险。
“杨家要起复,镇边侯府就该凉了,这个人情,杨老将军不会放在圣上身上,也不会放在我身上,最后受益的还是小丫头,富贵险中求。”顾轻舟温声笑了起来,从他收徒的那一刻起,小丫头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更何况陇右道一行,是圣上的意思,顾轻舟推拒不了,湛非鱼更不可能,既然如此,不如走这一趟,而湛非鱼能得到的好处就更多。
郡主之名又如何?镇边侯夫人当年也是郡主,她还姓殷,最后不也死了,湛非鱼这个郡主也就名誉上好听,实权才是最重要的。
顾轻舟看了一眼面容俊朗、气息清寒的殷无衍,自己已经是知天命之年,小鱼还如此年幼,日后能护住小鱼的只有殷无衍,可他身为禁龙卫指挥使,是圣上手中的一把刀,如今看着风光,可谁知道日后会如何?
尤其是圣上一旦立储,日后储君登基,殷无衍只怕会成为第一个被祭天的人,所以顾轻舟不得不为湛非鱼日后考虑,西北七卫仅仅是第一步,有杨家的这份恩情在,即便是殷无衍最后死了,新皇想要动手对付小鱼也要掂量一下。
这一刻,顾轻舟无比庆幸湛非鱼是个姑娘家,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