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圣旨的裴钊将荆州的一应事物全都处理好,又同来接替他的新刺史交接完之后,才带着家眷上京来了。
裴家在盛京中本就有宅子,这次提前叫人修缮打扫了一番,便很能住人了。
元妙仪早早便知道舅舅舅母何时上京,只是虽然宅子不用打扫,但裴钊初到京城,忙得是不可开交。
郑云玉也是一摊子事等着她来理,直到一切都安顿好,距离他们回到京中,也过去了有四五日。
见各处都停当了,裴钊在吏部也逐渐走上了正轨,郑云玉这才让人去请元妙仪过府一叙。
荆州同盛京相距甚远。因此当年裴钊和郑云玉离京之后,虽每年都有书信往来,但元妙仪却未能同他们再见一面。
当年裴琳琅过身之后,裴钊郑云玉匆匆赶来,力压柳殊棠,使得她不能扶正。后来,又在立元令珩为世子一事和元令珩出仕上帮了大忙。
可以说他们对元妙仪是有大恩的,若不是有他们在,这些年来哪儿有元妙仪的清闲日子可过。
是以,甫一收到郑云玉想见她的消息,元妙仪便立刻收拾好了自己,又请示了太夫人,得到了允准之后便乘马车出了门。
一别经年,郑云玉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还如元妙仪初见她时一般,端庄貌美。
郑云玉心中也一直挂念着这个外甥女,这些年来的书信里,时时都要关切她在家中可好。
元妙仪进门刚要行礼,郑云玉便一把扶住她:“好孩子,自家人不必这般多礼,快让舅母好好看看你。”
元令珩上次从青州送了好些料子来,崔嬷嬷怕都这样放着,好料子都要给放坏了,便给她裁了好些裙子。
初春时的寒冷已过,如今已无需穿着厚重了。
黛紫色的月华裙如流水般在椅子上铺开,配着青绿色的儒衫和云纱的帔子,微微透出元妙仪如玉一般的肌肤。
她云鬓间簪着的数只蝴蝶小金钗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一副振翅欲飞的样子。
郑云玉细细打量着她,脸上露出笑意对着身旁的赵嬷嬷道:“瞧瞧,多年不见,仪儿的颜色愈发好了。”
赵嬷嬷正指挥着侍女们将茶盏端上来,听了这话也笑道:“可不是,前些时日见了世子一面。端看世子那般风姿,便知道二娘子也差不了。这看着,倒像我们裴家的小娘子。”
郑云玉满面笑意,同元妙仪又谈了些,这些年来的近况。
虽说书信里元妙仪总说过得很好,郑云玉却担心她报喜不报忧。今日见她打扮华贵,气色很好,心下便放心多了。
郑云玉瞧着她一举一动,端坐在那儿的姿态,还有谈话间的言辞,越看便越觉得喜欢。
她拉着元妙仪的手道:“我算着你下半年便要及笄了,舅母到时要送你一份大礼才好。”
元妙仪笑道:“舅母回京便是最大的礼了,何须其他。”
郑云玉正要说什么,二门上的奴婢便来报:“夫人,二公子回来了。”
“好好好,回来的正是时候,正好让他来见见自己表妹。”郑云玉又道:“可惜你大表兄去了达州,只有你二表兄随我和你舅舅一道上京来了。”
郑云玉同裴钊育有二子,大儿子裴瑾瑜比元令珩早两年出仕,如今已经成婚,在达州出仕。
成婚时,元妙仪还同元令珩送了贺仪过去。
二儿子裴瑾安,去年刚过了乡试。如今正好好读书,已备来年会试。
元妙仪抿唇一笑:“将来大表兄升迁回京,还怕同他和嫂嫂没有相见之日吗?”
这话说得郑云玉心中高兴,伸手替她理了理臂弯上的帔子。
裴瑾安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般景象。他母亲的身旁坐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妙龄女子,他母亲正满面笑容地替那女子理了理帔子。
见他进来,郑云玉冲他招了招手道:“瑾安,来,这是你表妹。你们还未见过吧?”
那女子站起身来,转身冲他一礼:“见过表兄。”
她的声音并不娇柔,透着一股清明冷淡。但那容貌,却当真如同美玉生晕一般,让人瞧上一眼便有些晃神。
裴瑾安也微微一恍神,随后连忙拱手回礼道:“表妹。”
郑云玉指了指右手下方的位置对裴瑾安道:“坐,今日功课可做完了?你父亲晚些时候回来只怕要问你。”
裴瑾安腰背笔直地坐在那儿,听了母亲的话认真回道:“都做完了,还有父亲昨日里布置给我的制艺也做完了。”
“那便好。”郑云玉点了点头:“你父亲对你的功课很是上心,你兄长和表兄都是科举出身,你可得用心了,”
郑云玉说的表兄,便是元令珩。
裴瑾安接话道:“儿子知道,定会刻苦用功,不会让您和父亲丢脸的。”
母子俩说话时,元妙仪便安静地坐在一旁。
裴瑾安时不时地偷眼打量着她,见她规矩地端坐在那儿,唇边还带着笑意,仿佛在认真地听他们说话。
毕竟元妙仪还在,郑云玉只说了儿子几句便罢了。
眼看着已经到了中午,正说着话的功夫,裴钊也回来了。
他这些年主政一方,气势比起元妙仪初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