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妙仪用只有自己和兄长才看得懂的暗语,将她已经推测完了的整件事情告诉了元令珩,提醒兄长要多加注意。
虽然冀州不像端州那样凶险,但谁知道临安伯的母族在冀州的势力还有多大?
只不过冀州毕竟是边州,而靖元帝也不是什么对朝局没有掌控之力的傀儡皇帝。
边疆诸州里,能担当要职的,不是皇帝的心腹,就是大燕的铁杆,所以冀州刺史也是皇帝的人。
这么一看,元令珩的处境肯定是要比萧云樾好上不少的。
说完了安平郡王府和临安伯府的事,元妙仪还特意在信的结尾处写上了太夫人有意和郑家结亲。
还有,玉大人升官,举家迁回京城。
信写好后,元妙仪用火漆封了,让白芷找她名下的商行尽快发往冀州,务必要亲手交到元令珩手中才是。
做完这些事,元妙仪只觉得有些头昏脑胀。
近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先是柳殊棠的事,虽不用她亲力亲为,但她得把控整个局势的走向,或急或缓,都得进行细微的布局。
然后便是安平郡王府这件事了,光是在心中捋一遍,也够耗神的了。何况,她心里总归还是有些担心元令珩和萧云樾的处境的。
这么一番下来,饶是她保养得当,精力也比一般人更好些,这几日也觉得有些吃不消了。
如果放在前世时,她这会儿便已经病了。
人常说,慧极必伤。
元妙仪前世就是思虑太多,太耗心神,所以导致她一直体弱多病,即使大夏天的,也是手脚冰凉。
崔嬷嬷忙完了内院外院大小事,进来的时候便看见元妙仪支着额头,半靠在美人榻上。
崔嬷嬷还以为元妙仪太累了,倒在美人榻上睡着了,便想着拿毯子给她盖一下,以免着了风寒。
只是她刚一拿着毯子靠近,元妙仪便睁开眼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眼神清明,半点不像在休息的样子。
崔嬷嬷叹了口气,过去替元妙仪拆下头上的发簪,又将毯子给她盖好说道:“没什么事,姑娘好生生的歇一会儿吧。您这样下去,身子会坏了的,”
元妙仪往毯子里缩了缩,她今日是有些累了,趁着现在还没什么事,休息一会儿也行。
以防万一等会有事,她精力不济,心力便跟不上了。
崔嬷嬷看着她半张脸都缩在毯子中,露出的半张脸还有些少女的纤纤之态。
元妙仪平日里沉稳端凝,诸事在握的样子,总是容易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
细想起来,她不过也是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
看元妙仪几乎是闭上眼就睡过去的样子,崔嬷嬷放轻了脚步从内室退了出去,又嘱咐在外行走的白芷冬夏等人放轻了脚步。
室内燃着今年新制成的雪中春信香丸,元妙仪就在这幽幽的香气中,一气歇到了掌灯时分。
许是睡得有些久了,醒来的时候头倒是已经不痛了。但元妙仪骤然睁眼的时候,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了。
等崔嬷嬷听到内室里的动静进来的时候,元妙仪才有些缓过神来。
虽然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但崔嬷嬷还是让她先用了一盏杏姜汤才传人摆饭。
今日是在自己院中用的饭,元妙仪便懒得再将头发束起,任它蜿蜒了一地。
用完晚膳后,崔嬷嬷陪着她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姑娘,近日应当无事了吧?您可得好好休息,奴婢看您最近清减了不少。”
春日里的夜晚,柔风徐徐,元妙仪此时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她听了崔嬷嬷的话,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会,周窈毕竟在家中得宠多年,我猜不出几日,她便要有新的动静了。”
安平郡王暂时也要安抚着周氏,所以元妙仪猜测,或许就在这几日,朝中兴许会有人借故弹劾元令珩。
事实证明,元妙仪的敏锐并没有随着来到大燕后的悠闲日子而减退。
而周窈的耐心,则比元妙仪预计得还要少一些。
不过看那架势,雷声大,雨点小,倒像只是想让天子将元令珩调出冀州。
听着崔嬷嬷跟她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元妙仪正在摆弄她那盆心爱的文心兰。
虽说崔嬷嬷有些语气急促,但元妙仪仍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不必担心,天子既调了兄长去冀州,便是有自己的想法。”
靖元帝手腕刚硬,刚登基那会儿御史台就已经左右不了天子圣意了,更遑论是现在。
不过,安平郡王和临安伯倒未必是真的想扳倒元令珩。毕竟录事参军的位置又不是什么朝中要职,走了一个,天子再派一个自己人过去便是了。
他们更像是要通过此事,试探天子的态度。
若说天子已经发觉了他们私下输铜给关外,可看这朝中风平浪静的样子也不像是知道了这么大的事之后该有的样子。
可若说是天子毫无所查,那又是为了何事要警告周家呢?
“所以不会有事的,天子至多是罚些俸禄,做做样子给人看。”
果然还没一会儿,前头就收到了郑云玉托人带来的小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