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他一把拉住了赵农：“赵秘书，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小李也一脸不解的表情看着他。
赵农沉默了一下，忽然叹了口气：“师长当初离开家的时候，他的小女儿和这个女娃娃差不多的年龄。”
一句话，说的三个人心里同时酸涩了起来。
刘师长因为常年作战耽误了人生大事，是在三十五岁的时候才经组织介绍和他的爱人结的婚。
婚后两个人感情很好，第二年生了一个女儿。
中年得女，刘师长对于这个小女儿爱到了不行，全然没有一点重男轻女的思想，简直是把女儿当做眼珠子一样疼的。
赵农虽然没有见过，可听曾经了解内情的前辈们说过，那时候刘师长出门都是让闺女坐在肩膀头上，走哪儿带哪儿的。
可谁知道后来会出那样的事？
师长被关到劳改农场不久，嫂子就受到了波及。所有的亲戚都视她们母女为洪水猛兽，一个个躲避不及。
偏偏那一年嫂子他们所在的县城又出现了疟疾，等人们发现的时候，母女两个人连尸体都凉了。
……看刚才师长紧紧盯着那小丫头的样子，应该是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女儿的影子。
“难怪。”张石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难怪首长连带着草屑的汤都给喝了。
这还幸亏是人家家的闺女，要是他亲闺女，别说草屑了，就算是往里面扔泥蛋蛋，估计只有冲着他说一声：“喝了。”
首长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张石这么想着，心里却暗自下定了决心，以后再让首长和参汤的时候，可一定要离那小丫头远一点。
而与此同时，刘师长却正在朝豆豆问话。
“豆豆
，你怎么知道伯伯眼睛不好的？”
刚才他转过身，豆豆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了一声“喝了。”
那一刻，刘师长觉得简直是时光回溯，他又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就在他最后一天离开家的时候有点感冒，妻子从屋子里追出来，非要让他把那碗苦药汤子给喝了再走。
他有点不愿意。
女儿也是同样拍着他的肩膀说了一句：“喝了。”
所以，刚才有那个片刻时间，刘师长甚至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何处，眼前的女孩究竟是别人家的闺女还是自己的女儿。
现在，他当然是已经明白过来了，黯然过后却忽然想起了女孩刚才说过的话。
这孩子跟他说，喝了，眼睛就舒服了。
在农场劳动的时候，刘师长患上了夜盲症。
那时候大家吃的都不好，得这个病的人还挺多，谁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毕竟，根本没有办法解决。
可他却越来越严重，到后来不仅仅是夜盲，甚至白天的时候眼睛也经常看不清楚。
还畏光，见风流泪。
特别是不能看到什么刺激的东西，例如雪。
刚才他去检查工作的部队在山坳里，因为地形的原因，比他们这里寒冷。现在还有很多的积雪。
所以，检查完之后他就止不住的流泪，眼睛胀痛胀痛的，模糊一片。
但这种情况经历的多了，刘师长早已经学会了掩藏。不管他多不舒服，不是很熟悉的人，单看一眼两眼也是很难发现的。
可这么小的女孩，就和自己接触了这么一点时间，她是怎么发现的？
莫不是自己的病又严重了，以至于掩饰不住了吗？
刘师长的内心一片困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听他这么问，豆豆伸手在自己的眼角处指了指：“流眼泪了。”
说完，还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在自己心口处拍了拍，然后很认真的看着他说：“所以不能抱，会摔的。”
刘师长想了下才终于明白，这丫头是在跟他解释，刚才为什么不让自己抱的原因。
她不是认生，是怕自己摔了她啊！
想到这儿，他不禁哑然失笑，只觉得这孩子真是可爱到了不行。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
他伸手在
豆豆的小揪揪上摸了一把，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她，开玩笑道：“那伯伯把你让吃的东西都吃了，现在能抱你了吗？”
豆豆可没有听出来他在开玩笑。
她一脸认真的凑近刘师长的脸，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然后摇了摇头：“不行，还要吃几天。”
她这一板一眼，仿照着大人说话的样子，逗得刘师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完全没有听豆豆的话，还是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豆豆一脸无奈的搂住他的脖子，微微叹了口气。
那样子，俨然一副“唉，真不听话，可我又能拿你怎么办呢？”的表情，看得刘师长再次大笑出声。
外面的几个人听到里面的笑声全都愣了愣神，一时间有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李和刘师长不熟，第一反应是掏了掏耳朵，然后低声问道：“是师长在笑？”
另外两个人僵了一下，同时点了点头。
他们心里其实也想这么问的，毕竟跟了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