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辆马车停在了庄子门口,华丽的马车,毛发油亮的骏马和泥泞的小道,朴素的房屋形成了鲜明对比,等到车上衣着鲜亮,穿着绫罗绸缎的丫鬟婆子们跳下车,把二小姐洛倩抱下来,前后忙碌着伺候小姐,拿东西的拿东西,洒扫的洒扫,去查看厨房的查看厨房,给小姐整理裙子的整理裙子,一时莺声燕语,彩燕穿梭一般,把平日沉静甚至颇为败落的庄子变得如同节日一样。
洛涓待在她的土屋里,凑在窗前就着日光看书,她的脸就算自己不在意,也容易吓到别人,总是带着面巾又不舒服,所以她一般很少踏出自己的房间,看书是她最喜欢也是几乎唯一的消遣。
今天洛倩来,她当然更加不会出去凑热闹了。
没事尚且要找事来欺负她的洛倩,能不见面,自然要躲着。
可是洛倩显然今天就是为了她而来的,刚刚安顿下来,就跑了过来。
身边还陪着两个丫鬟。
“……啧啧啧,姐姐,你这也太不修边幅了!”洛倩一进门,就含笑说。
她的身边跟着两个丫鬟,大丫鬟可书和最受宠的二等丫鬟如画,如画性情泼辣,也擅长揣摩主人的心思,这时立刻跟上,笑道:“小姐啊,婢子那里尚且比大小姐屋子干净呢!这成天过日子的,怎么就懒到连收拾也不好好收拾了!陈妈妈也是年纪太大了不成……”
陈妈妈低着头。
洛涓不理她们。
不过是幼稚的孩子而已,她这样的土屋土地如何收拾?自己的生母虐待原配子女,这是应该拿出来取笑的事儿吗?越是取笑越是显得她们自己可鄙可耻可笑罢了。
如画见洛涓没有反应,眼珠子一转,又笑道:“这衣服也是,哪里像咱们府的小姐?不过大小姐这模样,倒是和这衣服相配。”
可书比如画大三岁,性情要比她稳重不少,听了立刻往回掰,道:“如画,不是夫人苛待大小姐,实在是大小姐这病,只能粗茶淡饭将养,不能穿罗着缎……”
洛倩把眼光注视道洛涓的右脸上,又是恶心又是兴奋,道:“姐姐,你这脸又厉害了好些,可怎么办啊!可怜母亲为了你的脸,寻医问药,拜神求佛,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治不好也是你的命了……”
“哎呀,这样下去会长成什么样?会不会满脸都是?浑身都是?会不会死?”她越说越兴奋。
如画立刻配合,往后连退几步,掩面说:“小姐,婢子每次见了大小姐的脸,都恶心得吃不下饭,晚上吓得睡不着……只是小姐姊妹情深,婢子回回只好强撑着跟小姐来。”
可书虽然不想像如画那样,也不好毫无表示,也跟着笑着掩面退避附和。
洛倩咯咯笑着:“好丫头,这般忠心,回去赏你。”
洛涓虽然置若罔闻,根本不理她们,陈妈妈却忍无可忍,她和洛涓有共识,目前她们主仆二人,主幼仆弱,生父狠心,继□□毒,实为砧上鱼肉,只能躲避锋芒,免得陈妈妈也落得荼蘼的下场,可这时她还是忍不住站出来道:“二小姐,大小姐病着呢,不能陪您玩耍,请您先回去吧。”
洛倩瞪大眼睛,如画立刻指着陈妈妈鼻子骂道:“好你个没规矩黑心烂肺的老奴才!二小姐是关心大小姐才来看她,要你这下作的老奴才离间主子她们姐妹情?”
可书也道:“是啊,回去当禀报夫人,陈妈妈意图离间大小姐二小姐,这样的奴才,怎么能放在大小姐身边,早该撵了去!”
陈妈妈吓得脸色都变了。
又拿她身边的人作伐!
洛涓放下书,皱眉道:“二妹,你待如何?”
洛倩冷笑道:“姐姐身边的人如此离间我们骨肉,姐姐不管,我替姐姐管教,若是不想我禀了母亲撵出去,那就……”
她眼珠子一转,对陈妈妈喝道:“跪下,如画来掌嘴!”
洛涓站起身来,挡在陈妈妈跟前,薄怒道:“二妹说来探病,一来就打猫骂狗,鸡飞狗跳,这不是探病,这是来逼我!”
她看着洛倩身边两个丫鬟,冷笑道:“你的丫鬟,一来就嘲讽我吃穿用度还不如丫鬟,如果陈妈妈的所为算是离间,你这丫鬟算什么?悖主?以下犯上?”
洛倩到底年纪小,她虽然心里看不起长姐,但是被姐姐这般义正辞严,气势凌然地斥责,一时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如画听到洛涓叱骂自己,也白了白小脸。
这时可书年龄较长,稳重的特质就发挥了作用,走上前朝洛涓微微一福,道:“大小姐误会了,如画只是不会说话罢了,并没有忤逆小姐的意思。”
洛涓冷笑依然:“不会说话?陈妈妈说的话没一丝不妥你们还说她离间,到了你们,说出这样的话只是不会说话?我倒要回禀父亲问个明白!”
可书眼中透出一丝嘲笑,道:“大小姐,如画真的并无恶意。老爷他……如此忙碌,哪里有时间管后宅这些小小是非呢?”
洛涓何尝不知道可书的意思是洛总兵跟本不会管她死活,她想向父亲告状,不过是个笑话。
若是洛总兵有一丝一毫关心她这个嫡长女,她又怎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洛倩故作伤心道:“是啊,只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