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前脚刚踏进耿宁舒的院子,后脚各房就收到消息了。
苏格格这回是第一个知道的,白果叫的那一声太响亮,由不得她听不见。
她快步跑到窗边,扒着窗沿向外望,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顿时激动得两眼放光,真的是四爷!
入了贝勒府大半年,这是她离四爷最近的一次,苏格格心中汹涌澎湃,一遍遍祈祷他能转过头来看到自己,但现实却像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他头也没回地进了耿宁舒的屋子。
苏格格十根手指死死地抠住窗棂,用力到指节泛白。
她这些天常常往宋格格那跑,打听了那么多四爷的喜好,还学了古琴,这么多努力竟还是被她抢在了前头,这怎么能让她甘心。
烟儿也有些泄气,但还是得劝,“格格,这儿风大,还是去里头歇着吧,仔细冻着,主子爷不过是给福晋面子罢了。”
是了,今晚主子爷是去福晋那用晚膳的,这耿氏怎么能如此好命,入了福晋的眼,又勾了主子爷。
苏格格清秀的面容扭曲,就这么在窗下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耿宁舒的屋子,双目红得几欲滴血。
那边的灯久久未熄,她立得腿脚都有些麻木了,忽然看到四爷从走了出来,苏格格兴奋地差点跳起来,那耿氏有福晋相助又如何,不还是没本事留住爷?
这是她的机会!她心下狂跳,把身上的厚棉衣一脱,露出里头薄荷绿的纱织旗袍,走出门去。
夜风冷冽,可苏格格的心却是炽热,扶着烟儿的手一路往四爷的方向走,直到被前头的小太监拦住,才仿佛是刚看到似的吓了一跳,身姿袅袅地屈膝行礼,声音娇滴滴又怯生生的,“主子爷万福金安~”
她微垂着头,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和小荷般尖尖的下颌。这个角度她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回,最是弱柳扶风的动人。
苏格格掩下的双眼里盛满了狂热的野心,她要一击抓住四爷的心。
四爷刚跟苏培盛说完太医的事,听到声音往旁边随意瞥了眼,光线太暗,他只看到这人衣服颜色和白果的差不多,便摆了摆手,“不必送了,回去好生照顾你们格格。”
苏格格整个人瞬间僵硬了,不敢置信。
四爷这是……把她当成了耿氏的宫女?
这简直比直接拒绝她侍寝还要更加羞辱!
苏格格像座冰雕一样僵在原地,等回过神来,四爷已经走远,依稀听见他在说,“对了,再送些云南新到的普洱过去。”
没有人搭理她,只有无尽的风冷冷拍打在她衣着单薄的身上,她身形一晃,往地上栽去。
*
正院里,福晋正闭眼捻着佛珠,听到四爷进了耿宁舒的院子,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全嬷嬷担心福晋因为这事儿对耿宁舒生了龃龉,不乐意用她了,帮她解释了两句,“是爷路过恰好心血来潮,耿氏没巴巴贴上去。”
福晋无奈地笑笑,“嬷嬷,我省得。”
她没生气,只是今儿个四爷大动肝火,怕是许久都不会来正院里歇息了,连天意都在推着她借耿氏这个助力。
其实今天的事对福晋来说,完全是场无妄之灾。前一阵进宫,德妃很不满意耿氏和苏氏还没承宠的事儿,觉得是她拘着不让,明里暗里提醒敲打她翻过年就是大选之年了。
她对德妃本就有些怨气在,她又不是年纪大了不能生,至于弘晖刚去就急吼吼往四爷的后院塞人么,听见德妃这么威胁那股气一下上来了,梗着脖子没服软,“那到时候就请额娘帮爷留意了。”
本以为这事就翻篇了,哪知道到了今天,四爷去宫里请安,德妃顺嘴说起了明年要为他选一个新人的事,四爷自然是拒绝的,结果德妃说这是她这个福晋主动提的,把四爷堵了个哑口无言。
四爷本就不喜德妃一而再再而三插手他后院的事情,更别说自己妻子上赶着让德妃插手了,回来发了好一通火。
她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上了德妃的套,却有苦说不出,只能硬生生吃下这哑巴亏。
福晋叹了一口气,“嬷嬷,去库里找几件颜色鲜亮的好料子,还有精致些的首饰水粉,等明儿请安之后赏赐。”
“对了,爷给的那批江南来的东西里,也挑几样新鲜玩意放进去。”
既然都承宠了,那之前的计划也是不得不进行了。
全嬷嬷当即就去办了,等她把挑中的东西呈上来给福晋过目的时候,四爷没留宿的消息又传了过来。
福晋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那记档了吗?”
“不曾。”
不记档就是没有成事,福晋跟全嬷嬷面面相觑,四爷这是什么意思?
*
这些暗涌耿宁舒全都不知道,她又是玩雪又是接待四爷的,消耗了太多精力,一觉直接睡到了大中午。
早膳摆开,她“咦”了一声,“今天怎么这么丰盛?”
虽然有了福晋关照,她每日的早膳也不过三样小点配粥饼包子之类的主食,今天却摆了一桌。光她认得出的就有蟹粉小汤包、银鱼豆苗汤、樱桃肉山药,很久没吃到的翡翠笋丁烧麦并一碗冰糖燕窝。
她伸手掰开桌上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