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出了这样不光彩的事,虽然四爷没有大张旗鼓地公告,福晋却是不能装作不知道的。
她亲自跟四爷请了罪,“妾身没有看管好苏格格,她犯下这样的大错,作为福晋妾身难辞其咎,请主子爷责罚。”
按照从前,她要是说了这样的话,四爷定是会宽慰她两句的,可今天他却久久没有出声,福晋的心里不由打起了鼓。
四爷的目光盯在她的发顶,又移向发髻,她的头上打理得一丝不苟,各处拿发油细致地抹顺了,连她看不见的后脑勺都没有一根碎发跑出来。
这样的人,会频频让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差错吗?
他很难相信,尤其在出了宋格格的事情之后。
“福晋,”四爷没接她的话,幽幽开口,“这是你管理爷后院的第几个年头了?”
福晋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不过这个问题她不需要掰着手指算就能立即答出来,“回爷的话,已经是第十四年了。”
“是啊,十四年,占了你我岁数的一半,”四爷有些唏嘘地轻叹了一声,“这么多年来你与我请罪的次数,都没有这一年来得多。”
准确来说,是弘晖去了之后。不过这也是他心里的一道坎,他不大愿意提及。
福晋的心头猛地一颤,这已经是明显到不能更明白的敲打了。
她忙解释,“苏格格做的事,妾身真的不曾知晓……”
这件事不知,那其他事呢?
“我愿意相信这次真的与你无关,”四爷打断了她的辩解,“不过福晋你要牢记你的职责,如果连后院这几个人都管理不好,那就辜负皇阿玛和我对你的期许了。”
一番话说完他起身离开,弘晖的离世对她打击很大,他能理解,所以看在弘晖的面子上,他还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竟然搬出了康熙爷来,这是在警告她,要是再出岔子,就要让侧福晋来管家了么?
分明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节,福晋却感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从脚底一点点蔓延上来,冻得她喉头紧涩,发不出声音来。
她挺直的腰板垮了下来,跪坐在地上良久没有起身。
*
耿宁舒这趟月事开头受了些罪,后半段躺得就舒服了,四爷觉得她受了委屈,从外头收罗了好些好吃好玩的新鲜玩意儿给她。
没有心事,天天吃了睡,睡了玩的,她过上了吨吨吨般无忧无虑的日子,等月事一走,就立刻恢复了生龙活虎。
新的府医上任,给她开了许多滋补身体的药方,章安泽也每日都过来给她请脉,顺道严谨地检查一遍她屋里的东西,连吨吨吨的毛都不放过。
耿宁舒观察了他一阵子,这天收回手腕的时候,她问了一句,“这次接触了这么多凉药,是否对我今后生育有碍?”
章安泽低着头道:“只是摄入了少量的药物,格格您年轻又福泽深厚,子嗣方面无须忧心。”
他说完之后,半晌没听见耿宁舒说话,屋子里安静不已,他奇怪地抬起头,发现耿宁舒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是呢,新来的府医也是这么说的。”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可章安泽额头上霎时冒出汗来,耿宁舒这意思是,要是他只会跟新府医说一样的话,对她来说又有什么价值呢?
他马上跪下了,“格格您的身子确实有些损伤,不过只要多加调理,少则一年多则两年,必定能有好消息。”
这跟核桃之前听到的大夫的诊断吻合,耿宁舒笑了,“我喜欢听实话。”要都拿些好听的话来忽悠她,只怕她很快就跟李氏似的,怎么自己作死的都不知道了。
章安泽应道:“奴才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待他走后,白果颇为担心地过来安慰她,“格格您别难过,主子爷送了一大堆补身子的东西,奴才这就去膳房给您炖上,肯定能快快给您养好,生个小阿哥出来。”
耿宁舒好笑,“千万别,我刚喝了这么多天药,吃甜瓜都是苦味的,好白果快让我休息几天。”
一两年怀不了孕这种事,放在后院其他女人身上,可能是个沉重的打击,可对于她来说反而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就不用老是喝苦到舌根的小孩嗝屁汤了!
也算是没白遭这趟罪,耿宁舒这么安慰自己。
“啪哒哒哒”一阵细碎的小脚步声从外面奔进来,吨吨吨晃着小肚子跑到了她跟前,嘴里叼着的一枝盛放的桃花。
就它这小短腿,蹦起来都摸不到桃花枝,肯定是小高子借花献佛来宽慰她的。
耿宁舒摸了摸吨吨吨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着小高子,“很漂亮,我喜欢。”
被她看穿了,站在门口的小高子有些羞涩地低了头。
耿宁舒看向窗外,外头春光正好,她伸了个懒腰,“核桃白果,烧些水来,我要沐浴。”
这些天四爷拘着她连风都不让吹一点,总算能出去透透气了。
泡在浴桶里将一身的病气和药味洗刷干净,耿宁舒感觉浑身都轻松了,核桃特意给她换了件颜色鲜亮的衣裳出门。
和煦的春风吹拂着脸颊,一晃眼春天已经扎扎实实在后院安家了。她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