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滚,给朕滚出去!”
直郡王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皇阿玛都圈禁了胤礽不管不问的,这下怎么还维护起他来了?
帝王一怒,养心殿里空气都稀薄了,伺候的人全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康熙爷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来回踱着步,越想越不对劲,看管胤礽的是老大,他已经起了这样的心思,下杀手不是分分钟简单的事?
他眉头紧皱道:“把老四喊过来。”
四爷已经跟耿宁舒她们汇合了,正准备回府,这么突然地被召见,他很是奇怪。见她们都是一脸紧张的样子,他安抚她们道:“想来是有些事要交代,你们先回去。”
去养心殿的路上,他脑子里涌现出很多猜测,可没听到康熙爷的话之前他不确定到底是哪一件。到了殿前,他定了定神才进去,脚步很快,“皇阿玛可是哪里有些不大舒坦?”
见他一来只关心自己的身体,想到他这阵子也没有参与任何争权夺位的事,只是专心在伺候自己,康熙爷和颜悦色道:“无事,老四你不必担忧,这么晚叫你过来是有件事让你去办,你要给朕办好咯。”
四爷立刻语气郑重地应下,“皇阿玛交代的事,儿臣定当全力以赴。”
连什么事都不知道,就没有丝毫犹豫答应的态度让康熙爷满意,“你从前与你二哥交好,这回他落了难,你去看着他吧。”
四爷有些奇怪,这事儿不是大哥在做吗?不过还是立即点头,“儿臣即刻前去。”
见他这么重视自己交代的事,康熙爷和颜悦色道:“不必着急,明天再去就行。”
出来的路上,四爷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思索起来。看管一个人是非常容易的事,大哥手握重兵多年,不可能干不成,唯一的可能性,皇阿玛不是让他去看着二哥,而是去看着这个大哥的,以防他害了二哥。
难不成大哥背地里做了什么事情?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大哥想当太子爷不是一天两天了,忍了二哥在那个位置上三十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上位,当然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四爷隔天一早就带着胤礽喜欢的吃食去看了他,胤礽就睡在一间简陋的柴房里,门外拴着手臂粗的锁链,一打开门,里头阴暗潮湿,仅用茅草铺地,难掩臭味。
胤礽就蜷缩着睡在地上,整个人邋遢不已,听到开门的声音也没有什么反应。他心下一片悲凉,不久前面前的人还是这个王朝的皇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现在过得连平明百姓都不如。
四爷指着守门的几个侍卫,忿忿道:“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二阿哥的?”
侍卫们不敢说话,还是胤礽听到他的声音靠着墙壁坐起来,“老四,别怪罪他们了,他们也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
四爷进门要扶他,却被他摆手拒绝,“我这身上脏得很,你别挨着。”
知道胤礽是在守着自己最后的尊严不想被人看见,他收回了手,也跟着席地而坐。
胤礽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过来了?”
四爷从提篮里一样样拿出还热乎的酒菜,放在屋里唯一的一张矮几上,“皇阿玛让我来看看你。”
胤礽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接话,直接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闷头一口饮下,被乱发遮掩住的脸上是苦笑。
他不说话,四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给自己倒了酒,陪着他喝。两人在沉默中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胤礽忽然开口,“老四,你知道吗,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睡过好觉了。”
他拍了拍身下薄薄的稻草,苍凉地笑了一声,“可在这稻草堆里,我却天天睡得踏实。再也不用担心会惹怒皇阿玛,再也不用紧张自己说的话是不是能让皇阿玛满意,再不用害怕被废了……”
四爷听着他一声声如杜鹃啼血的倾诉,心中酸涩不已。他是知道太子爷这些年过得谨小慎微,可此刻真从他口中说出来,还是觉得难受。
在皇家,先是君臣,后才是父子,亲情总是被皇权压在下面,这么些年下来,再深的父子情也被权力给磋磨地不像样了。
他给胤礽夹菜,听着那些剖心的话语,心中像压了石头搬越来越沉。从事始终胤礽都没有问过皇阿玛什么时候放他出去,想来他是做好了要在这里困上一辈子的准备了。
陪着他用完了一顿饭,四爷叫人进来将屋子收拾干净,让他住着更舒服些。
出了圈禁的地方,他抬头望着天空,沉沉吐出一口气来。皇阿玛是说要关着二哥,可没说要虐待他,大哥明显是为了发泄多年来的怨气,才故意让他身处这样的环境的。
不过……自己要将这些事情上报给皇阿玛吗?
四爷很清楚,康熙爷对于废太子的感情,比对他们要深得多,会让自己过来就是一种关心了,要是听说他在这边过得这种日子,心中定然是不忍的。
因为这个契机,要是让废太子重新获得关爱,那复立太子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好不容易眼见着自己有更上一层的机会,要是上报了可能就会烟消云散,该说吗?
四爷不断地转着手上的玉扳指,一时间做不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