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大惊失色:“你是如何知道的?”
扶苏愣住:“母亲竟真有这般想法?”
楚夫人看着儿子,强作镇定道:“楚王的胞弟犹有一个女儿,才貌双全,又身份高贵,难不成还配不上你?”
扶苏难以置信:“可是父王对楚国的态度,母亲难道不知?”
他就算年纪还小,也知道东出逐鹿中原是每一任秦王心底最深切的愿望,如今秦国势如破竹,已拿下了韩国,只要之后顺利拿下赵国,魏国几乎不成气候,之后必然会剑指楚国。
这般情况下,母亲还让他娶一个楚国王室之女?
到时候秦国打楚国,他妻子打他?
他夹在中间该如何自处?
楚夫人也心疼儿子,却很快将这点子无用的情绪压下:“我之前寻你父王征询你婚事的意见,你父王反问我的意思,我便提了楚王胞弟之女。但你的婚事最后到底是怎么个章程,还要你和你父王拿主意。”
扶苏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楚夫人瞬间沉下脸:“我竟然不知道,你对楚国王室之女这般看不上。”
她原本还担心扶苏直接答应了自己,到时候事情无可转圜,恐让秦王有了意见。可看扶苏态度,他脑子里似乎根本就没考虑过迎娶楚国王室之女。
那她这几天的纠结算什么?
扶苏怔住,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让母亲误会,赶紧解释:“儿子并非看不上楚国王室之女,只是……儿子的身份并不适合聘娶他国王室之女为妻,不只是楚国,其他几国也一样。”
楚夫人心里梗了一口气,烦闷又心慌。
她也是楚国宗室之女,当年应了华阳夫人的意思远嫁秦国,本是来做王后,却不料当时吕不韦大权在握,抬了个赵国宗室之女与她在王后之位上角力,最后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彼此退后一步,她入宫便只做了个美人。
等到宫变发生,吕不韦倒台,秦王却已大权独揽,根本不愿立后。
这是楚夫人心头隐痛:若当初成了王后,扶苏早就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他们又何必为扶苏的婚事这般瞻前顾后?
而若扶苏娶了楚国王室之女,即便最后秦国攻打楚国,她们也能借此做些什么。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半晌,楚夫人努力争取道:“你父王说了,你若愿意娶,你父王便直接为你操办婚事;你若不愿娶,你父王就另行为你安排。但我想,你父王为你安排的姑娘,怎么也不可能比为母提供的人选更优秀了。秦国勋贵不重文化,又重法家,与你自幼学习的儒家全然不是一回事,只怕难以与你沟通。”
说完,她目光炯炯地看向扶苏。
扶苏犹豫许久,小声拒绝:“母亲,儿子愿听父王安排。”
楚夫人表情瞬间凝固。
片刻,她声音尖锐地质问:“我是你的母亲,难道会害你吗?”
扶苏瑟缩了一下:“可是,父王也不会害我啊……”
-
在扶苏母子为婚事争吵时,驿站终于传来消息,韩王安将于今日被内史腾押解入咸阳。
人刚到,嬴政便让人将韩姬与赵简的尸体送到了韩王安的软禁之处。
听说,韩王安当场吓尿了。
堂堂一国诸侯王,见到女儿尸体后不但没有流露半分伤心,直接吓尿了。
内史腾提起此事,眼里爬满了厌恶。
作为韩国降将,叛逃秦国后得到重用,却又调转枪头带兵攻打自己的国家,还靠着自己对韩国的了解一举攻破韩国都城,活捉韩王安……这一切的根由,本也是韩王安与其他统治阶层的种种骚操作,让内史腾彻底失望了。
他对韩王安就没半点好印象。
但内史腾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韩王安竟还能比他想象中更加不堪——
之后又传出,韩王安对着韩姬尸体破口大骂:“平白生了一张好脸,却如此自私,但凡好好活着,何愁不能在秦王后宫占有一席之地?到时只需为寡人说句好话,寡人处境何至于此?哪怕诞下秦王子嗣后再去死,韩国宗室不也能得一个庇佑?”
因为迁怒,韩姬的尸体竟被草席一裹,直接扔出城外喂野兽,若非嬴政派人拦下让其入土为安,怕是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无法留存。
林阡为韩姬觉得可惜。
就这么一个韩王,直接衬得韩姬的死亡,都变得荒谬可笑起来。
……
嬴政发觉了林阡这几日情绪不太对,偏她的心音又近乎消失,让人无处着手。
韩王安到来后,林阡虽然大逆不道地为韩姬感到可惜,但到底有了情绪,心音也正常了许多。
额……
虽然基本都是骂韩王安的话。
等这波激烈的情绪过去,嬴政总算是从林阡的心音中弄懂了她这段时间异常的原因。
【我的老天鹅,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哪怕我不得不在无菌室生活的那几年,也有手机电脑打发时间啊,就这么天天磨墨干杂活儿算是什么事儿?这也太无聊了……】
林阡才穿来两天半,却一直在嬴政的宫殿打转儿,如今被困在嬴政身边,枯燥地重复一两件事,还不敢有半分懈怠,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