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住血流不止的喉口,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他的双手被侵染,暗红的血向下蔓延着,将一地的月光染红。
温热的血洒上了阿愿的脸,但她却淡定自若地看着他苦苦挣扎。
最后轻轻用力便将他推倒在地上,来救她的神吗?可神并不知道,她深陷地狱早已不需要救赎了。
她憎恨这个世界,更憎恨自诩好人的神。
她将他压制住,双目泛着空洞地拿起斑驳的匕首,双手握着刀柄正对着他的眼睛。
“你不是怪物吗?不会这么轻易死了才对。”
“救我?只剩一副空壳的人为什么还要救?是觉得戏弄我戏弄得还不够是嘛?”
她死死地注视着他,无视他眼中的颤动和不解,仿佛从地狱而来的罗刹,于血潭中浴火重生,她持着判决的武器将身下之人宣判死刑。
“再见了,桫椤。”
带着锋芒的利刀刺入他的心脏,他闷哼一声,颈间的青筋暴立着像是要冲破那一层皮肤一般,她转动的匕首,将他的心脏搅得生疼。
接着又毅然决然地拔出匕首,再次高高举起,然后落下。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
“你们这群怪物!什么不会伤害我!什么报恩!”
“去死!统统去死!我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父亲也是!朋友也是!你也是!”
她积攒已久的情绪像是在彻底破开了大洞,无休无止地朝着唯一的出口宣泄着。
就如她所说,在被关的这些日子里,她早就死了,多少个暗无天日,多少个冷漠不屑...
她是卑贱,是不堪,就如在阴暗下生活的臭虫一般,被唾弃被厌恶,她好似已经渐渐习惯了黑暗,因为只要深陷黑暗就没有人可以看得见自己的了不是吗?
无论外面还是里面,她都不想存在了,这个世界更是如此。
每伴随着她的一句话,刺入他肺腑的次数就加深一次,他的器官被翻涌着混着暗血淋淋地瘫落一地,整个阁楼充斥着冲天的血腥。
而她却越来越亢奋,甚至看见他还没死去时动了想将他肢解看会不会再自动愈合能力。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做了。
只是她不知道,植异人重要的不是心脏,而是根。
身体上除了疼痛外,桫椤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的,只是他不解,她为什么想要杀了自己,他明明是想救她...
最后已是满地的残骸,鲜活的、温热的、将整间楼阁染红,惨不忍睹,令人作呕。
但他却全程没有反抗,甚至忍痛咬碎了后牙没有喊叫一声。
他的身躯已是一片残缺,他已经完全动弹不了,而阿愿也累得停了下来。
她癫狂的大笑,“哐当——”,彻底断成两截的匕首掉落在地板上被血渍浸染,埋没,她看着自己满身染上的血液崩溃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的!不是我做的!你是怪物!该死的!该死的...”
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她喃喃地低语着,唇角明明是上扬的,但两道血泪却是潸然落下。
“你...为什么想杀我...”
“我说了,不会...咳呕——”
他刚试着开口说话,便被肺腑里涌上来的血腥呛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我害怕...”
“因为我害怕啊桫椤!为什么你不是人类!为什么我一定要去死!”
“我不想死!那死活!我真的很害怕...”
她崩溃大哭,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不喜欢黑夜,一直都不喜欢,她以为自己总有一天能逃离父亲,逃离这个小山庄,她想念书,想去开店...
但,她身上从来没有奇迹。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阁楼大门被破开,而她也在那一刻捡起断掉的刀刃直直插入自己的心脏,没有一丝痛苦,她想她终于可以离开了。
两人瘫倒这血泊里,终于结束了这场闹剧。
只有阿愿的一句“害怕”在他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害怕自己,他不会伤害她,更不会让她去死,她救了自己,他只是在尽力地想报答这份恩情罢了。
但是她害怕自己,因为自己不是人类。
所以不顾一切也想逃离,甚至用死亡,人类很脆弱,一旦失去脉搏就在真的救不回来了,她应该明白的才是。
对于植物来说,他们只有生或者死,因此活着便是他们最重要的事,他想人类把生死看得也很重要,所以他不会去掠夺。
——
听完这个故事的虞听语觉得毛骨悚然,她难以想象看着自己被活活分尸该有多恐怖,更别提是被一个自己一心想帮助逃离的人。
耳边是引擎震动的声音,车还在稳速行驶着,路两旁逐渐茂密的幽林无不在暗示她与人类居住环境的脱轨。
她陷在那个故事里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水杉开口唤醒了她。
“怎么样,听了这个故事,你有什么感想?”
“……他被捅了多少刀?在分解之前。”
水杉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回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