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见太上皇?”
刚脱口而出问了一句,看到方靖远有些无奈的表情,岳璃立刻意识到自己错了,原来他早有准备,她这不但是没帮上忙,怕是还给添了麻烦,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可是……我去的话……会不会被人发现?怎么办?我……我也没想到……”
“没事,反正都这样了,”方靖远无奈地耸耸肩,叹了口气,“总不能我自己去吧?那更吓人啊……”
他能有什么办法?他能算到太上皇一收到消息知道他能解毒,肯定会派人来“请”,只是他没算到岳璃竟然会悄悄潜入天牢来,还守在门口把人给取而代之了。
岳璃当真是欲哭无泪,她一听方靖远被太上皇打入天牢之中,就吓得魂不附体。
当年,岳飞也是这样被24道金牌从战场上急召回来,以抗旨不遵之名入狱,受尽酷刑,岳雷曾去狱中探望,也曾想过带岳家军劫狱,却被他断然拒绝,“岳家人精忠报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劫狱之事,休得再提!”
而后,他和岳云父子被拉肋而死,死状惨不忍睹。当时秦桧已命人将岳家满门流放千里之外,连收尸的机会都没给他们。哪怕岳家人终于回到临安,到现在,还没找到岳飞和岳云父子的尸骸。只要一提起这事,无论是祖母李氏还是岳雷,都忍不住泫然落泪。
在岳璃看来,太上皇赵构无异于十殿阎罗,只要落入他手中,岂能得好?
于是她心急火燎不顾一切地赶来,正好碰到太上皇派人来“提拿”方靖远问话,她便将人打晕之后,剥了衣衫拿了令符进天牢“拿”人,只要能救出老师,什么后果,她都顾不得了。
可没想到,方靖远留在天牢之中,就是正等着这一出呢。
这,就尴尬了。
方靖远看到她都快急哭的模样,不觉好笑,哪怕她天生神力勇武过人,也曾女扮男装混在南疆军营多年,可毕竟接触的人少,心思还是单纯直接,不懂掩饰,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李夫人用话一堵,哪怕明知上套接了个烫手山芋,还是答应了收徒之事。
既然如此,徒弟犯了错,可不就得老师来帮忙补救吗?
“别怕,官家应该留的有人在外面。你既然有令牌,就带我先出去,见机行事。实在不行……记得你先走,莫要被人发现你的身份。”
“可是……”岳璃大为后悔,却又不愿答应,不管怎么说,她从小摸爬滚打长大的,总比一看就弱不禁风的老师要强,岂能遇事反而丢下他自己跑?岂不是要丢尽岳家人的脸面?
方靖远走出牢门,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也顺手拍了她的肩膀一把,“走吧,既然叫我老师,就老实听话,否则开除你学籍哦!”
岳璃虽然不知道学籍是什么,但也隐隐明白或许更“逐出门墙”的意思差不多,只得老老实实跟着他朝天牢外走去,不过那架势,不像是来“提拿”要犯问话的,倒像是邀请贵宾出行当了个跟班的。
这单间牢房在天牢最深处,算是特殊“囚犯”的特别待遇,相比外面那些多人间或阴暗得不见一丝光线只能闻到腥臭的不可名状的气味,还有些窸窸窣窣的诡异动静,连□□哀嚎都被压在喉咙里格外小心,生怕一个不慎招来更残酷的对待。
走到此处,方靖远才有些坐牢的感觉,先前被太上皇一顿臭骂震住还没回过神来就被送进这里,赵昚特地叮嘱慕峥“押送”,他稀里糊涂就进了单间反省,没过多久连赵昚自己都跟来安慰他,生怕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让他还以为坐牢没什么大不了。
可到了外间,那些令人窒息的气味和毛骨悚然的声音,让他心惊胆战之余,终于能明白岳璃为何迫不及待地想来救他的原因。
真正的天牢,是能把人逼疯的地方。而那个特殊的单间,只怕是唯有皇帝特别招呼过,还有起复希望的“宠臣”才能有的待遇。毕竟,就算是天牢的狱卒和牢头,也不过是未入品级的末流胥吏,哪里得罪得起那些分分钟就能翻身一根手指压倒他们的“大人物”。
他尚未有大人物的自觉,却已经有了宠臣的待遇,想想赵昚先前的感慨,方靖远也不禁有些心虚。
似乎,好像,大概,他还真的有点持“宠”生骄,才会肆无忌惮地在赵昚面前直言无忌,完全忘了他是这个时代的帝王,忘了君臣纲纪,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所处的环境。
这般大意,还好他碰上的是赵昚这样的皇帝,要是换个凶残点的,只怕分分钟就要了他这个“奴才”的狗头。
想想,好像还真有点对不起赵昚这个竹马皇帝啊!
“方博士,”慕峥果然在门口候着,身边是弓着腰看不清面目的牢头,这让方靖远松了口气,总算不用亲自去想借口应付这些戴着几副面具心思活络的墙头草,哪怕再欠点人情,他也认了。
“你也来了?”方靖远假模假样地向他介绍“岳璃”,“来得正好,这位仁兄要请我去见上皇陛下,你也一起去吧!”
慕峥点点头,视线平静无波地扫过岳璃,跟牢头交代了几句,让岳璃用令符签押,这才跟着两人出了天牢。
“呼——”方靖远长出了口气,大宋的天牢其实率属于禁军,跟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