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他想杀——
“砰!”
信息还未送达出去,淑娘整个人就被扔了出去,碾碎了一盘桌椅杯盏。
赵沉临眸光发冷:“你在给谁——”
“淑娘!”
沈乔猛地撞开门冲了进来,看见屋内的一片狼藉不由一愣。
乐妓们抱头相拥,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淑娘倒在角落,嘴角沾着血迹,显然受了重伤。
约莫两刻钟前,淑娘和她定下计划,说有法子把赵沉临左手上的纱布弄脏,让她等在门外,听她信号行事。
她等了半天,先是女人们此起彼伏的尖叫,然后是“哗啦”一声巨响。直觉告诉她出事了,于是没多考虑就破门而入。
“发生什么事……了?”
沈乔一时弄不清楚情况,视线不由自主就飘到了赵沉临的左手上——白色的纱布已经染上了点点猩红。
脏、脏了?
她再看向淑娘,只见她努力撑起身子,沉着脸冲自己摇了摇头:危险,不要过去……
“……”沈乔思考了两秒,然后顿悟了!
淑娘居然为了帮我,不惜牺牲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把赵沉临的纱布弄脏了!她冲我摇头,是想告诉我她没事,让我不用担心,放心尽管上!
太伟大!太感动了!
沈乔竖起大拇指,冲淑娘的方向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保证完成任务,随即往赵沉临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噗。”淑娘立马喷了一口血,淦,我让你别过去啊喂!
沈乔对上赵沉临的视线,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他的脸色不大好,跟以往比更苍白了,显得眼珠子暗沉了不少,盯住人的时候就像一个钩子锁住咽喉。
“主子,你的纱布脏了,我,那个……”
她说的什么,赵沉临一句都没听进去。不知从何时开始的,他的左手在隐隐作痛,一下一下地刺激着神经,让人渐渐地失去理智,此时此刻,他的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她来的正好。
赵沉临往前一步。
视野里突然跃入一卷白色。
“……拿去换吧。”
少女的声音清脆,递过来一卷纱布,嫩笋似的指尖比她手中的那物还要白,指甲上是一抹淡淡的粉红,像是桃花落在雪地里。
赵沉临眸光微动,像被点了穴一样怔在那,所有的情绪都像潮水一样退了下去,只剩下满脸的意外。
半晌后,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纱布上沾了几滴血,像几朵绽开的红梅。
“什么?”他听见自己怔怔开口。
“我说主子你的纱布脏了。”沈乔重复了一遍,尽量表现地若无其事,“我这有新的,你拿去换吧。”
“娇娇。”赵沉临反应很快,在脑子找回理智的那一刹那,就抓住了问题的重点,“你没有任何伤,为什么会随身带着纱布?”
未等沈乔答话,他又道:“还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直躲在门外?刚才淑娘是在给你传递消息?”
一连串的问题炸得沈乔无从招架。
“啊?我、我……其实……”少女支支吾吾半天,又开始尴尬地挠头。
简直和下午跟自己闲聊时的神态一模一样,赵沉临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她反复伸进衣兜里的手,她当时,似乎是想拿出什么……
一个猜想落入脑海,如泉水叮咚。
“你是不是白天就想给我这个?”他问。
“我——”沈乔的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妈的,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算了,不挣扎了,花了这么多功夫,还让淑娘受伤了,再磨磨蹭蹭就是对不起淑娘的付出。沈乔轻轻叹了口气,将纱布放入赵沉临空着的左手:“我逛街的时候顺手买的,想着主子应该需要。”
需要?
赵沉临垂眸,视线再次落在自己的左手。
泛黄的破旧布料与崭新的雪白布料一暗一亮,构成一幅刺眼的画。
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捏了一下,炸裂般的抽动让他短暂地失了神。赵沉临握紧了手中的纱布,喉结滑动,声音沙哑:“白天你来找我,支吾半天不肯说,就是想要给我这个?”
“是啊。”沈乔说,“不按时更换纱布的话,对伤口的恢复不好。”
“那你说说。”赵沉临握紧纱布,倏地靠近了一步,“怎么才算是按时?”
他这一下靠得太近,鞋尖几乎抵着鞋尖,沈乔连忙后退半步,不料赵沉临又紧跟了半步上来,她只好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我不懂医理。”沈乔慢吞吞道,“主子平时是几天换一次的?”
“没去记过。”
沈乔感觉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甚至连气息都不太稳。
不就送他一卷纱布吗,至于这么高兴?
沈乔觉得气氛怪怪的,遂将目光瞥得更远了些,盯着屋子里遥远的角落,问:“那上次换是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
这什么破记性,难怪一个伤能翻来覆去折腾这么多年也没好,让明璇钻了空子。沈乔转回目光,快速扫了眼他垂着的左手,就这脏兮兮的程度,可能一两个月没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