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凤中学的夜晚,是繁华城市难得的宁静之处。周边几个商圈的奢靡和迷幻,和这四万平方米的土地隔绝。
初秋的夜,没了蝉鸣和蛙啼,只剩教室大风扇的扇动声,和笔尖与纸页的摩擦声。
芒安石正在走道上巡逻晚自习,偶尔找个班级进入,坐在讲台前翻看一会手中的闲书,或帮学生答疑解惑。
此刻,他坐在九班的讲台桌后,目光深邃地盯着第五排。
新来的转学生白冰冰,正和水长乐探讨数学题,亦或借着数学题打掩护,谈情说爱。
台下。
白冰冰看着手中的练习卷,发出了“天不亡我,数学亡我”的感叹。
或许是为让学生们重视高二分班后的摸底考试,所有科任老师都出了两张融汇高一知识点的练习卷,让学生们找手感。
刚过完快乐暑假,除了部分热衷自卷的学生,大部分学生已将上年所学抛之脑后,面对练习卷不知所措。
更别说这其中,还有像芒安石般丝毫不考虑学生幼小心灵和脆弱承受力的老师,将每个知识点的题目难度都拉到五星。
“我就搞不懂了,这什么破游泳池,一边放水一边抽水,我国现在水资源匮乏严重了,怎么能有人还干这么丧尽天良的事?”白冰冰朝自己的同桌吐槽数学题。
水长乐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笑眯眯地给对方写解题,顺便告诉对方其对应的知识点。
“还有这个,你说这农夫心理多扭曲啊,硬是要把兔子和鸡关在一个笼子里数头数脚的。小兔子这么可爱,会不会有尖锐物体恐惧症?动物保护组织管不管?”
“话说数学的世界里是不是没有人权?可怜的小甲和小乙,没事就要被迫跑步,一会儿同向跑一会逆向跑,就为了看追上几次?碰几次面?荒唐!”
水长乐忍俊不禁。
他之前替代班主任赵启明时,并未发现白冰冰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果然学生这类生物,面对长辈和同辈,全然是不同状态。
水长乐笑完,敏感地察觉到一道炙热落在自己身上。
抬头,果不其然,是芒安石,四目相交,相对无言。
水长乐很坦荡,还朝芒安石点头示意,表示自己正助人为乐,绝不是晚自习开小差。
水长乐也很放心,从书中来看,虐恋师生恋的源头,主要在于女主数学差,而后频繁地和男主产生交集。
长期的假性亲密和错觉崇拜,是很多爱情的萌芽。
只要女主白冰冰的箭头不发动,以芒安石在课堂上屡次三番敲打学生“禁止早恋”的道德水准,这段感情应该发展不起来。
“长乐,没有你我怎么办啊。”白冰冰在终于解答出第一大题中最简单的第一小步后,忍不住发出感慨。
水长乐笑了笑,教人提升成绩,属于水长乐游刃有余的领域。前几天,他把整个高一的数学体系做了一份快速版复习材料,送给王冰冰,王冰冰看他的眼神有如看到再生父母。
教室太安静,以至于白冰冰刻意压低声音,芒安石还是清楚地听到她由衷的感叹。
芒安石挑了挑眉,看向白冰冰身旁的水长乐。对方正侧着脸,眉眼含笑,柔软又明艳,仿佛春光。
芒安石心底涌起奇怪的情绪,难以言喻,他重重咳嗽一声:“大家做练习卷有疑惑地,可以举手问老师。”
话音刚落,底下冒出一只只手,如雨后春笋,可见芒安石的试卷出得多天怒人怨。
然而芒安石最期待的手没有举起来。
白冰冰视线扫了一圈,愈发庆幸自己有个耐心和爱心兼具的学神同桌。看芒老师的气场,感觉就是问问题会先被嫌弃“猪都能做出来的题你不会?”的类型。
芒安石话说出口,目的未达成,也只得走下台,按座位顺序为学生答疑解惑。
刚走了两排,教室的灯忽然如同鬼片一般,忽明忽暗。
几秒后,整个教室陷入黑暗,唯有窗外的月光,还能让人看见大致轮廓,至于读书做卷子,无异于痴人说梦。
屋内骚动起来,面对突发情况,学生们有颗唯恐天下不乱的心。
“停电了吗?”有人问,语气里没恐惧,反而是隐隐的兴奋。
“应该是吧,也不知道要停多久?”有人道,语调里都可以解读出不是担心,巴不得停个三天三夜。
“搞几根蜡烛,让我们秉烛夜游,不是,在烛火里读书。”
“你可得了吧,学校超市都没卖蜡烛了。”
“不如去捉几只萤火虫,让我们感受古人囊萤映雪的勤奋。”
“我这辈子都还没看过萤火虫,你捉来给我看看。”
“清醒一点,囊萤映雪不如凿壁偷光来得实际,快,打通我们和八班十班的墙,以后我们就是快乐的一家!”
……
芒安石很无奈,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安抚道:“大家坐在座位上,不要乱跑,我出去看看情况。”
芒安石来到走道,同层的其他班级也一片暗乎乎,再往廊道上看,其他两栋楼同样一点灯光也没有,可以排除局部临时短路等情况。
芒安石视力不错,他望向远处,原本能够将天色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