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每天睁眼就有无数想到、想不到的事情会等着他。这一日不等他去到文华殿,方首辅已经在路上等着了。
朱由校斜睨一眼王安,王安习惯性地躬身,“皇爷,还没到小朝会的时辰。”
方从哲赶上来对天子行礼。
朱由校示意王安去拦住,温和地问老先生:“方首辅在这里等朕,可是有什么事情?”
方从哲直起身子,看天子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文华殿去,就转身跟在朱由校身侧边走边说。
“陛下,老臣收到辽东巡抚、经略副帅周永春因母丧告假的折子。今儿是小朝会,老臣担心陛下这第一次小朝会上,出现廷推辽东巡抚的事情出意外。”
“周永春是什么人?能力如何?与熊廷弼合作的如何?”
方从哲打个突,只好把自己匆忙间准备的周永春经历背给天子。
“周孟泰是鲁南万历元年生人,二十九年辛丑科的进士。做过洪洞县知县,因政绩卓越提升为礼科给事中、太常寺少卿、后提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前年失了抚顺之后,神宗命其巡抚辽东,参赞军务。
周孟泰很有才干,在辽东整饬边防、海防,训练兵马,筹划粮草,修城筑堡。俩人合作的甚好。萨尔浒之战就是由他负责后方的粮饷和兵马的转送,因他在后方调拨及时保证了前线军需,虽萨尔浒战败但战后评功过的时候,他升为辽东副经略。
熊飞白虽刚烈急躁,但是与周孟泰合作的甚好,对周孟泰极为赞赏推崇。”
君臣说着话,很快到了文华殿前。
朱由校想想说道:“辽东局势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朕倾向夺情。”
方从哲愣住,夺情?天子为什么要这么想?难道辽东就再派不出巡抚了?
王安见方从哲愣在当地,就捅捅身边跟着的小宦官,用下巴示意他看方从哲。小宦官立即领会了王安的意思,颠颠地跑到方从哲身边,小声地提醒他。
“方首辅,快到小朝会的时辰了。”
方从哲被惊醒,看天子率着簇拥的宦官已经走远,赶紧拔腿往文华殿去。
周永春的事情,成为小朝会讨论的焦点。这些侍郎以上的重臣们,都知道周永春在辽东所起的作用,再挑出一个能做巡抚的四品管是非常容易的,但是去辽东能不能与熊廷弼合作好,那就是非常困难的了。
熊廷弼在辽东多年,要不是因为在督学的时候,棒打生员致死被巡按御史养智弹劾、回家听候审察,也不会换了杨镐去主持辽东,当然大明也就未必面临如今谈辽色变的局面。
有人推荐按察使袁应泰,袁应泰也在周嘉谟的兵部侍郎候选上。
周嘉谟出列向新君介绍袁应泰。
“陛下,袁应泰是万历二十三年的进士。授临漳县知县期间,他动员民工筑长堤四十余里,以防漳水泛滥。调任河内后,组织百姓穿凿太行山,引入沁水,修筑25条堰,灌溉田亩数万顷,使邻县也受益。政绩为两河(河南、河北)之冠。
然后回朝升为工部主事,兵部武选郎中。剔除假冒世职的数百人。任淮徐兵备参议,因擅自动用官库银、粮赈灾抱病还乡。
四年前年,他被起用为河南右参政,以按察使身份到永平治水。在练兵、修备武器,供应关外所需粮草、□□之类都能及时,熊廷弼对他信赖、曾上折子保举他。
老臣将他列为兵部侍郎人选之一。”
朱由校沉吟一会儿一锤定音。
“朕前几日对建奴的动作比较大,估计最迟一个月,建奴当得知消息了。今冬建奴应该会攻击辽东以求过冬的粮食。这个时候就不好再变动辽东的官员。夺情。袁应泰升兵部侍郎也暂缓,待明春再议。”
战时武将夺情是经常有的事情,但是周永春的身份有点儿尴尬,说他是文官,他参赞军务。天子信任他要夺情,其他人再说些“孝道大于天”之事,等来的就是朱由校的讥讽。
“朕连丧父祖,不得不承继皇位,是不是也要闭宫守孝三年?!”
孙如游立即意识到新君这是要翻脸的先奏了,“孝道”这词就不能在新君面前提。他捅捅紧挨着的工部尚书王佐。
王佐上前打岔:“陛下,老臣想调袁应泰回工部,因他在治水方面成绩斐然。工部侍郎也缺了一位呢。”
“可有人选接替他在辽东的职位?”
周嘉漠想想说道:“臣准备用王化贞或是王再晋去接替。”
朱由校便道:“周卿可以再多准备几个备选人才。最好是心智坚定、做事周密,不因掌军需而生不该有之念。免得误人误己误了军国大事。”
王再晋听得天子这话,脸上立即涌上愤懑、羞赧之色。天子是说自己心智不够坚定、做事不够周密吗?还是说自己是能向军需伸手的贪婪之辈?
朱由校看王再晋变了脸色,遂解释了一句。
“接替袁应泰之人最好是户部出身、偏民政方面,王卿已经是兵部侍郎,无过错不可能降职去接袁应泰的位置。”
王再晋恢复了脸色,默默向天子拱手。
周嘉谟解释道:“陛下,老臣是因为辽东要用兵,需要增加辽东在军政方面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