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由校点头,“如此废黜六科这权利之事交与周卿了。”
周嘉谟喜出望外应了下来。然后自去筹谋,怎么剥夺已经成为御史的六科旧日权利。
想了半日,他径直去都察院找张问达。协商无果后,忍不住就高声往张问达心口戳刀子了。
“德允,你是看不明白天子的意思还是与老夫装糊涂?那六科的官员为何被划到都察院的旗号下,不就是新君觉得他们碍事吗?阁臣是辅助天子处理政事的、能力要在各部尚书之上的人,却要七品的给事中签字是不是可入阁,这不是荒唐吗?你是不是要借着六科在你麾下,要自己独揽朝纲啊!”
“明卿兄,你莫急莫急。我从来都没有独揽朝纲的想法。”张问达见周嘉谟恼了,说话往死里挤兑自己,赶紧表态做让步。
“我也是觉得六科的权利过大,但是天子把六科划归都察院的时候,说了保留六科的原来权利。”
周嘉谟斜睨张问达,“御史都给你派出去交换核查隐田,六科原来做的事情都换了人去做,还怎么保留他们原来的权利不变?难道朝廷的大事儿,还要等他们几个月都回来了,才能有论断?哼!若是如此,万事以后都送到你们都察院,他们不再,你替他们做主,也毋须什么阁臣、尚书、侍郎了。”
“明卿兄,你这是小人之心了。”
张问达也不高兴了。
“那六科也不是我要归到都察院的,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
“你若是不想揽六科权利,就在六部七卿和陛下面前表态,明儿废黜了就是。”
周嘉谟步步紧逼,张问达就勉为其难地点头应允。
其实在张问达的心里,六科就是横亘在都察院前面的一座高山。他巴不得有人出面,帮他铲平了这山呢。同样是言官,都察院只有稽察、弹劾的权利,但六科不仅有御史的权利,还有封驳、侍从、补阙、拾遗、乡试充考试官、会试充同考官、殿试充受卷官。连册封宗室、诸蕃或告谕外国,都有充当正、副使的权利。
所以六科不仅与都察院的功能重叠,其权利还远在御史之上、吏部之上、天子之上。方从哲在廷推的时候就没有得到六科的认可,但神宗强力而为,结果是方从哲处理朝政的时候举步维艰,受到颇多自六科的人为阻塞。
只有把六科取缔了,才有都察院的出头之日。
得了张问达的同意,其他几部尚书和阁臣,周嘉谟都没有去问了。废黜了六科的权利,将给事中放回各部,归各部尚书管理,对大家都有好处。虽然是吏部得到的好处最大,可官员升迁本就是吏部的权利,最多天子能干涉一二罢了。
翌日的小朝会,朱由校与内阁、六部七卿商议,全体通过了周嘉谟的建议。原六科之人,都作为御史被张问达派了出去,没人在场提出反对意见。
皆大欢喜。
至于那些御史回来之后会怎么上书反对此事,朱由校早打定了主意,留中不发也就是了。
不然让他容忍吏部之上多个决定官员任用的部门?还是实质上多养了一个都察院?继续纵容这个有封驳圣旨权利的部门依旧大权独揽?
废黜六科以后,陪同叶向高来觐见天子的方从哲就很轻松了。叶向高主动积极地表示自己想做的就是辅助天子处理朝政。
于是朱由校与叶向高的初见会谈很融洽,结果就是叶向高当日以中极殿大学士的名义再度入阁。
消息传出,无数人开始抨击叶向高和方从哲这俩互相拉拔进内阁的行为。但内心深处是不是羡慕嫉妒恨,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六科给事中分掌六部,掌印长官都给事中是正七品,下有左右给事中为从七品,另还有给事中(从七品)若干,各科人数不同。
六科的权力表现在“封驳”——即是辅助皇帝处理奏章,这与阁臣的工作内容重叠。
“科抄"以及"科参"——即是稽察六部事务。
"注销"——是指圣旨与奏章每日归附科籍,每五日一送内阁备案,执行机关在指定时限内奉旨处理政务,由六科核查后五日一注销。
《明史》卷七十四《职官三》:
六科,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稽察六部百司之事。凡制敕宣行,大事覆奏,小事署而颁之;有失,封还执奏。凡内外所上章疏下,分类抄出,参署付部,驳正其违误。
……乡试充考试官,会试充同考官,殿试充受卷官。册封宗室、诸蕃或告谕外国,充正、副使。朝参门籍,六科流掌之。登闻鼓楼,日一人,皆锦衣卫官监莅。受牒,则具题本封上。遇决囚,有投牒讼冤者,则判停刑请旨。凡大事廷议,大臣廷推,大狱廷鞫,六掌科皆预焉。”
由此可以看出,明代给事中不仅能够稽查六部百官之失,另外诸如充当各级考试参与官,廷议、廷推这些,只有各部堂上官才能参加的活动,也要由这些只有七品的官员参加,由此可见其职权之重。
六科都左右给事中员缺,乞选各科年深者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