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谟宁愿先与各部尚书对增补郎中的人选进行沟通, 在达成一致的看法后, 再从吏部走正常派遣的公文程序, 也不愿意因派去的官员的不适合而被尚书们抱怨。
至于各部要增补的侍郎人选,那就更是慎重了。因为各部的侍郎,他只有举荐的权利。就是各部尚书也同意的人选, 最后也必须得到天子的认可。
他常常会为一个侍郎的位置,考核十几位符合基本要求的官员, 然后在心里按照能力、品性排出梯度,供在任尚书选择。因为侍郎不仅是尚书的左右手、要协助各部尚书处理好事务, 而且还很可能就是尚书的下任人选。
所以他往往会推荐几位与尚书达成一致的侍郎候选人给天子。但是不到尘埃落定, 那是连吏部侍郎都不知道他曾中意哪位官员的。
因为各部侍郎的人选, 如果不能事先达成一致,出现廷推、廷议就麻烦了。有时候几个月都未必能出结果。
周嘉谟很快就被引导去乾清宫的内书房。他进去以后才发现内书房做了调整, 不再是先帝那时候的模样。靠墙的那一大排书柜,表明这里以后就是天子读书的地方, 不再是召见大臣议事的所见。
“周卿,免礼。随便坐吧。”
周嘉漠行礼后选择做到天子的侧面, 他把袖袋里的折子掏出来递给一边伺候的宦官。
“陛下,这是老臣反复考量后的几部要增补的侍郎名单, 个人经历都附在其后。但是户部侍郎的人选,李尚书中意南京的户部尚书汪应蛟。”
“汪应蛟有什么不适合的?”
“回陛下, 老臣记得汪应蛟是嘉靖二十九年生人, 万历二年中的进士。其能力足以任户部尚书的。只是这侍郎人选虽是为了解燃眉之急, 也是为了陛下五年、十年后有人得用。”
朱由校对周嘉谟的回答觉得很诧异, 他是真没想到这老尚书已经考虑到十年后了。
“户部现在的侍郎呢?”
周嘉谟欠身回答,“户部侍郎缺位很久了。先帝登基后曾议过几次都没有确定。李尚书支撑的也颇为艰难。”
大明帝国没垮了最够难为这些各部尚书的。朱由校数数周嘉谟要增补的侍郎人选,发现兵部算是有两位侍郎,但熊廷弼挂着侍郎职衔在辽东做经略,实际还是一位侍郎。其它各部也只有一位侍郎。而户部是最惨的,连一个都没有。
“那汪应蛟的年龄该是七十岁了,是吧?”
周嘉谟点点头。
“老臣就是因为他的年龄而犹豫。”
“南京六部要并过来,你吏部发去公文了吗?”
“回陛下,已经发文去南京吏部,让他们全部迁过来了,年底前抵达京师。”
“如果他身体可以,就做户部做侍郎吧。一应薪俸、待遇等比照户部尚书低半级。然后把另一位侍郎就要调配个年轻一些的。就是郎中也最好调配年富力强、有一定经验的,未来两年户部的事务会比较繁重。”
周嘉谟点点头。
“老臣将杨涟派去户部做郎中了。”
朱由校皱眉,“朕记得他是兵部给事中。”
周嘉谟笑笑,“杨文儒是兵科给事中。他很尽职尽责,对兵部的各项事务盯的很紧。”
“不是擅越职权?”
周嘉谟摇头,“各科给事中本就有督促本部事务的责任,需对各部奉诏应做之事逐项登记,五日做一次核销。凡没有完成者,各科都给事中须报陛下、行弹劾之责。”
大明的六科给了朱由校一个新认识。这好像是收作业的课代表啊。要是用好了听不错的,但是他们还有对上“封驳”圣旨的职能。
朱由校有点牙疼,六科现在只与自己作对,不管“收作业”,这可不大好。
周嘉谟看着少年天子沉吟不语,知道是自己的话带给他信息量挺大的。要是六科肯好好督促六部的事务,算了,那是不可能的。
还是黄克缵那老家伙说的有道理,先把新君扶起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周卿,你认为杨文儒是适合户部还是适合兵部呢?”
“陛下,杨文儒隆庆六年生人,在万历三十五年及第后初任常熟知县,曾为全国廉吏第一。户部现在清查隐田就缺少他这样背景的人。且杨文儒有主政一方的经历,在六科多年,属于有能力、有冲劲,又是顾命重臣,老臣很看好他十年后。”
朱由校点头,“既然这样,就越级提他去户部做郎中了。那左光斗呢?”
“左共之是万历三年生人,与杨文儒同科及第。老臣想放他下去主政掌实务,历练三年。”
“你安排的很好。这二人品性都不错。”
“魏大中呢?他也跟着杨涟、左光斗撤回了弹劾方首辅的折子。”
周嘉漠没想到天子会问及科道的官员,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老臣记得他与左共之年龄相仿,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历任过行人司行人,工、礼、户、吏各科给事中,都给事中等职。家境贫寒。继续在都察院发展也是不错的。”
朱由校见周嘉漠对魏大中也没什么太多的印象,遂略过他不再问名单之外的人。
及至看到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