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对皇子的教养是出人意料地离谱儿。
普通的皇子和宗室子弟基本是当猪养, 没什么出阁读书的安排。要是身边的太监或者生母等人能教导一二, 把千字文认全乎的都罕见。
只有被立为太子的皇子有不同的待遇。其出阁读书大礼的规模、慎重程度,那都是有章可循的规矩。
但是已经登基为帝的天子,要办出阁读书礼,按道理就应该比皇太子更加三分才适合。孙如游就是秉承这样的宗旨,送上了新君出阁读书大礼的程序。
内阁的票拟是同意了礼部的意见。
这样关系了天子本身的大事情, 魏朝可不敢按着司礼监的惯例批红。他捧着这本奏折到养心殿的正殿里来见天子。
朱由校闭眼听了刘时敏念过送来的礼部奏折,然后就对着内阁的票拟发呆,抿唇不说同意也不否定。魏朝等了好一会儿,见天子始终都不表态, 无奈地戳戳刘时敏。
刘时敏假装自己没感觉。
这么繁琐的礼仪, 与登基大典没差了多少, 皇爷要是能同意才怪了呢。再说了司礼监所刻的《启蒙集》、《四书书经》、《通鉴直解》、《帝鉴图说》等书, 皇爷现在读的也很不错的。
魏朝没法了,上前一步躬身问道:“皇爷,内阁和礼部还等呢。”
朱由校瞥他一眼, 怪不得王安、刘时敏、魏朝这仨都被魏忠贤收拾了,加起来没一个能按着主子的想法先把事情做到位的。
唉!无比怀念梁九等人。那几个九做事儿多贴心啊。
“刘时敏,你怎么看?”
“皇爷,微臣认为这礼仪过于繁琐了。”
魏朝略吃惊地瞪大眼睛半张这嘴看刘时敏。繁琐吗?自己特意去找了光宗爷那时候的出阁礼仪对照了, 就因为有皇太子和天子的不同,才不敢贸毛贸然批红的。
刘时敏怎敢说繁琐?
“那你想怎么办?”
刘时敏的回答在朱由校的预料内, 他接着追问刘时敏。要是能调/教出来, 自己就继续努力努力。要是像王安那样烂泥糊不上墙, 只有一颗忠心可取,也忖度他的能力,安排个合适的位置。
“皇爷,微臣去找孙尚书,看怎么把那些琐碎的部分都删减了。”
“去吧。”
刘时敏上前接过折子,躬身往后退了三步,转身的时候瞥了魏朝一眼。魏朝立即醒悟过来,朝天子躬身施礼,追着刘时敏出去了。
刘时敏才出了正殿,魏朝就赶了上来。
“刘爷,你给小的说说呗,为什么皇爷嫌这出阁礼繁琐了?”魏朝涎着脸跟在刘时敏身边问。
刘时敏无奈地看着魏朝,这人在内书堂读书的时候成绩也不赖啊,怎么做了秉笔太监就不知道要用心呢。
但他现在升级为司礼监监正兼掌印太监,魏朝是他的直接下属,不把魏朝调/教明白了,遇上这样的事情就得自己出面去做。
“皇爷不喜欢繁琐的俗礼浪费时间,而且也想省银子。皇爷只想做些实事。”
刘时敏把答案直接给魏朝。
“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你应该直接去找方首辅,与他说皇爷不会同意这样的建议。与其等皇爷留中当没看到,不如先改成皇爷差不多能接受的。”
魏朝瞪大眼睛,疑惑地问:“还可以这样?”
“唉。内阁大臣和六部七卿是都想帮着皇爷把朝廷大事做好。但是臣子的想法与皇爷的想法,出现差异过大的时候,咱们司礼监就得出面去调节。
若是司礼监不去做,什么时候阁臣反应过来皇爷的喜好、承担咱们司礼监该做的事儿,咱们这些人就只能去伺候皇爷穿衣、用膳了。”
刘时敏看朱由校对紧急、重要的奏折抓着不放,就知道新君不是神宗那万事不管的性子。更不是光宗的好好先生做派。等新君读几年书以后,司礼监能做的就是管管内廷,再处理一些没什么意义的请安折子了。
“那可不成。”魏朝出于本能立即否决。
“所以这次咱家出面把这事儿周全了,下回你也多长点儿心,别再把这样的事情捧到皇爷面前,让皇爷为难、生气了。”
刘时敏耐心地教导魏朝。
魏朝恍然大悟,怪不得师傅王安自动退让,让刘时敏做司礼监监正、让出掌印太监的大权;跟着又把东厂厂督的大权还给了邹义,自己只做司礼监的一个普通秉笔太监兼乾清宫主管。原来师傅是自知不能揣摩透皇爷的心思、也没办法摆平皇爷和朝臣之间的分歧啊。
要是刘时敏知道魏朝这样的想法,绝对会啐他一脸。以秉笔太监做乾清宫的管事,外朝的事情都知道,乾清宫的管事是天天在皇爷的眼前晃。皇爷不允许任何管事太监有外宅捞私银,王安的这位置选择,绝对比做吃力不讨好的东厂厂督要好的多。
魏朝立即向刘时敏拱手致谢,“谢刘爷教导。”
刘时敏点点头,“你以后当差做事,要再更上心一点儿。就是神宗老皇爷余下的那些秉笔太监,皇爷不会选用。但是先帝留下的人,邹义已经执掌了东厂,张邦诏、郝隐儒、刘时登都是邹义名下的人,他们已经占了秉笔太监的优势。
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