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耳充塞弹棉花的声音。朱由校好笑地看看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的李庄太妃,莫不是她没听过人弹古琴?
朱由检在看在他进来的时候,兴奋地放下古琴,匆匆一礼后急急说道:“皇兄,堂兄把他自己制的古琴送我了。我弹的好?”
“你弹的是什么?”
朱由检顿时卡壳了,跟着眼圈慢慢就红了。
“我不懂古琴,只知做木工。你弹的什么?”
朱由校见小少年却是被打击到了,只好把话带回来。
朱由检狐疑看看天子,再看看李庄太妃,“我在弹娘娘才教我的《清平调.竹林春早》。”
真没听出来。
李庄太妃知道朱由校的底子,就上前把古琴收了。
“五郎,你也练了好一会儿了,与皇爷说说话儿了。”
朱由检很听她的话,因为生母被仗毙以后,他还曾被“东李”养过几日,后来东李有孕生女,才把他交给李庄太妃对他不比生母差。他立即抛开对古琴的热忱,转而对朱由校说话。
“皇兄,今天很累吗?”
“还好。”
“皇兄今天过来的晚了,一定是事情很多。”
朱由校点头。
“五郎,春节期间招待文臣武将的事情,朕都吩咐给刘时敏了。到时候他会带着你,告诉你怎么做的。”
“皇兄你呢?你要离开京师?”
朱由检如同敏感的小动物,立即抓住要跟着刘时敏做事的背后之意。
“朕要带着禁军去土默川抗击鞑靼。”
朱由检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朱由校看着他低下头回避自己的眼神,一颗大大的泪珠滴落在他的袍子上,一会儿的功夫就泅湿了一大片。
“唉,还真是一个小孩子啊。”朱由校拍拍他的肩膀,接过面巾给他擦泪。
朱由检的眼泪如图开了闸门的洪水,鞑靼是那么好打的么?精兵强将的五十万大军,皇帝还被俘虏了呢,这中间不知道死了多少文武百官。但是这户他不能说出来触霉头。
“男孩子可不许哭。”
“我大了,不是男孩子了。”朱由检抢过面巾,自己胡乱地擦脸,倔强地咬唇不再落泪。
“好。那就更不能哭了。先帝崩狙,皇兄只好担起朱家天下的事情。为天下计,不得不关闭口市。鞑靼缺铁缺粮,冬季挨不过去了,必然会扣长城劫掳。朕也不会去很久,殿试以前就会回来的。”
朱由检心下算算,那也就是二个多月的事儿。他还不知道春闱延期一个月了呢。
“皇兄你要保重自己。”
“好。宫里就你一个男子汉,朕把这紫禁城交给你了。好好监国,等朕回来后给你挑一匹最好的小马。”
“皇兄,两匹可以吗?我想小堂叔和我一块学骑马。”
“好。你若是喜欢他们二人,可以请他俩进宫与你一道读书。”
朱由检的脸上立即放光,“与堂姑姑一样住在宫里?住永宁宫?”
朱由校摇头,“那可不行。潞王年龄大了,过了年就十六了。民间成婚早的男子,在这个年纪都有当爹的了。他们兄弟还是晚上出宫。”
这个道理不用朱由校多说,朱由检也明白,他有心想留朱常[氵坒]在永宁宫住,到底还是觉得不好让潞王一个人回王府,就点点头笑着致谢。
“谢谢皇兄,年后再上课就有两位堂叔陪我了。”
“以前不也有五妹她们陪你一起吗?”
“她们不上武学课的。皇兄,我会好好上课,等我长大了就上朝帮你做事。”
“好。”
李庄太妃假装没听到养子的糊涂话,天子肯派师傅教你修文习武,没把你当成小猪养,就已经是额外开恩了,还想以后上朝,快歇了这想法。
朱由校觑着天色已晚,再次吩咐朱由检好好养身体,带着离了永宁宫。
第二天大朝会的时候,很多官员就知道天子要再度御驾亲征,但这回是对着鞑靼去的。在很多人的心里,从隆庆帝下令执行和鞑靼的通贡互市协议,容许册封俺答为王以后,草原与大明王朝就再没有过既往二百年来的大规模的征伐之战。
难免在这些臣子的心中就有了不该关闭与鞑靼的口市,导致鞑靼从去年秋就在大同等处叩关,导致边关数次告急的抱怨想法。
都察院的御史们就是据此开足了火力,谏言天子恢复与鞑靼的口市,并以土木堡之事警戒天子莫要轻率西征。
朱由校越听脸色是越沉。
这些人只看到了眼前之事,丝毫没想到万一南方歉收,与鞑靼的口市不能提供足够的粮食去交换,鞑靼会不会认可?会不会就不南下劫掳了?
一种朕不想与你们这些凡人说以后的感觉,让他抿嘴高坐,冷眼看那些御史轮番上阵。时不时地瞟一眼张问达,眼神里的意思都是:你看看你管的都察院,能不能把目光看远一点点儿啊!
张问达是完全明白天子眼神里的含义,可是六科的给事中官员等,去年被天子一股脑地都拨到都察院里,当时是说过不降给事中的权利,可是之后就明示暗示地把这些给事中当成普通的御史用。要知道这两百余年间,那些给事中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