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勉强做通了英国公的思想工作,他还去做定国公、泰宁侯、还有上次跟着他出征的那几个侯爷的思想工作。
这些世袭的勋贵,他们的爵位是与大明朝的生死存亡连在一起的。皇帝过的好,他们未必会有锦上添花的、过得上更好日子的机会。但是皇帝想起他们了,想找他们借银子——头疼心疼浑身疼,借出去怕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不借的话,以在目前的君权泰半回归到了皇帝手里的情况下,就是不翻找以前各家的小辫子,也会让他们的日子萌生阴影,天天提心吊胆过的生不如死。
更何况天子还说了,对借银子予朝廷的勋贵,其子弟在同样条件下优先录用、优先选派为带兵的将官。
哎呀呀,被天子想起来、被天子看中了,原来走路都带飘的,现在则变成是喜忧参半的事情了。英国公和定国公俩人得了天子亲自解说借银子之事,沐国公人在云南太远了够不上,徐家两国公一南一北的,则由英国公和定国公分头做工作。
怎么办?能怎么办?出银子呗。敢不出吗?成国公府的前例在那里摆着呢。谁家能一点儿违法之事都没有啊。
就当是花钱保住世袭国公的传承了。
等京城里的勋贵都听说了筹款之事,知道天子要为今年的黄河筹措三百万银子的时候,前面有这些勋贵已经沟通好的榜样,他们准备了认购国债的标准:国公十万两、侯爵是六万到八万,伯爵是一万到五万两。
这个数额标准是照顾那些只剩了世袭爵位的人家。要是连这个数字都拿不出来也不勉强。反正以后是别想在京营禁军中谋个混饭的位置了。
勋贵们同意借银子治理黄河的消息、还有认购标准被户部尚书汪应蛟得知以后,他立即就去养心殿求见,敦促天子赶快把银子收过来。
朱由校摇着脑袋说什么也不肯。
“汪卿,这属于朝廷和私人之间的借贷,抵押物是后年或者是大后年的秋税。你让朕去收银子,到时候朕拿什么还?秋税可是解到户部、由户部同意安排花用的。”
汪应蛟瞪眼,“陛下,这天下是朱家的。”
朱由校立即冷笑着反唇相讥:“朕要是昏君,这天下可能有朱家的几分。但是你看朕有昏君的潜质和向昏君发展的趋势吗?”
汪应蛟虽多喜欢倚老卖老,但是天子说出来这样的话,他还真不敢顶牛往上冲。只好放下身段,苦口婆心地请天子去与勋贵收银子。
“陛下,只有收到了银子了,臣才好告知工部可以继续治理黄河的计划。这都是为了大明能够千秋万代的大事情。”
汪应蛟放下身段了,可仍是一脸小皇帝不成熟、怎么不从祖宗基业考虑的痛心疾首状态。
对着汪应蛟这样只认银子的户部尚书,朱由校真有点儿老虎吃天无处下口的感觉。
“汪卿,朕出头说服勋贵出银子为大明朝廷做事是应该的,然后朝廷要按照借贷程序、准备好所有的文件,公事公办比较好。不然像之前朕给三边补了粮饷,然后朕就没见到户部有计划、什么时候把银钱还给朕的。
两年了呢。
朕要娶媳妇的时候,你装没三边垫粮饷那回事儿。那是朕的私房银子,朕只好认了。可现在朕不敢再出头了。不然以后那些勋贵问朕要账的时候,朕怎么办?你也知道内帑金都拿去东北用了,皇庄的收入也是有数的那么些,也就勉强够内廷使用的。户部连着两年没有给内廷拨款了。唉,你让朕以后拿什么养儿子啊。”
汪应蛟早就知道天子不会把三边粮饷的事儿放过去的,不然也就不是太/祖的儿孙了。他叹口气,眯着眼睛看着坚决不肯退让的天子,无奈地说:“陛下,臣要是有余钱,别说三边的垫款,就是内帑金这几年拿出来的,臣也照数给陛下补回去。
臣知道在陛下的心里,是将朝廷放在第一位的。不然老臣怎么敢不提不念三边的垫支啊。可是明年的秋税要还从海商那里借贷的三百万两,老臣哪里来银子还三边的垫支粮饷、给内廷拨款啊!
不过请陛下放心,养太子的银子,今年户部一定最先留出来。但是也得陛下先生了太子,才能把那份银子给去内廷。陛下也不小了,是该考虑皇朝承继的事情了。不然老臣去找太医院的院正给皇后调养调养?”
汪应蛟推心置腹地说了一大套,顺着天子提起太子的话音,打蛇随棍上地扮演起催生的老父母了。
朱由校装傻,“朕到年底才过十八岁的生日呢,不急不急。”
“神庙这个年龄可是有先帝了。”
“有吗?没有。他们的年龄差是十九岁。”
汪应蛟又瞪眼,算数好的孩子果然不讨喜,尤其是记性好还算的快的天子。
“也没差多少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陛下还是应该早早生儿子才对。”
“好。只要你准备好了养太子的银子,朕就生。”
汪应蛟运气,忽然想起来自己来养心殿的目的,暗啐自己怎么就给天子带歪到养太子的银子上了。
“陛下,黄河还是要投银子治理的。”
“是啊,所以朕说通了勋贵借银子给朝廷啊。只要户部出面签了文书,约定好还银子的时间,就可以